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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突然!

她又從偏門倒退出來,吃驚地盯著面前如鬼魅般默默走出來的人。月牙白的衣裳線條簡潔流暢,沒有任何裝飾紋,全身上下也沒戴一件佩飾,但就是有種富貴華麗從他的身上透出。

他在偏門的臺階上駐足,長久而沉默地俯看她。手上舉著繪有白雪紅梅的油紙傘,稀稀落落的雨水順著傘骨凹陷處滑落,滴在青石臺階上,散碎成細珠。

蘇簡言嘴巴張了又合。

對於眼前人的稱呼,她舉棋不定。

她不能像白羽那樣泰然地喊出那個名字,也不能生疏地尊他為“八王爺”。她不會將他的騙局公佈於眾,不會讓世人群起討伐他,不希望擴大他們兄弟間的裂痕。她會原諒他,原諒他對她和未婚夫的傷害,希望她和未婚夫的退步能夠消減他心底遷怒的仇恨,讓彼此的世界都能海闊天空。

夏天的雨尚未完全停息,天邊已有一絲陽光投進人間,畫出半圈繽紛壯麗的彩虹。

彩虹下,陽光中,她扯出了一個牽強的笑。

去寬恕一個人遠比去打敗一個人要難很多。

宮烺軒默默地看著她,看著暴風雨後的第一縷陽光柔柔地照在她的側臉,看著她的側臉凹陷出一個美麗而嬌俏的酒窩。

然後,聽見她對他柔和地說:“我回來了。”

他心中驟然一痛,接著一股酸意迅速竄上心間。

從來不會有人對他說這句話,因為他的身邊從來就沒有人。

他的出生註定是個悲劇。

他一出生,母親就因出血不止而亡,哥哥也險些斷氣不治。小時候他以為哥哥已經死了,他很害怕,害怕是自己把母親和哥哥殺死的。身邊的宮人也害怕他,常常在私底下稱他是妖孽,一出世就帶走兩條性命。

他不是妖孽(2)

沒有母親的童年,他在孤獨中成長。沒有母親的護佑,他在眾皇子中地位低微。沒有母親就意味著失去角逐儲君的資格,但他不在乎,比起一統天下的無上權位,他更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看戲,看一場場暗藏血腥的權謀,看一個個登上高位的人被亂箭射死,心情會無比暢快。

那一年。

他看見三皇子的母親倒在血泊中。

那個美麗的女人受夠了泰安的殘暴,不甘受辱,因而自殺。他親眼看著血從那個女人的胸口溢位,染紅一襲純白如羽的宮裝。少年的三皇子抱著母親落淚,但是那個女人卻不在看自己的兒子。

她仰起頭,在生命的最後一剎那對著他笑了。

他懵了一下。

那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那麼多的血,以及死人。

然後,他也笑了。

他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血的顏色。

他開始穿紅衣,那是最接近血的顏色。

三皇子的母親臨死前對他那一笑,讓更多宮人相信他是妖孽轉世。但那時,他已經無所謂了,既然大家都認定他是妖孽,他就做個真正的妖孽,讓所有人都懼怕他。帝位,他不屑,皇帝的人他都敢踩在腳底下,那個卑微的位置配不上妖孽的稱號。

後來,他也死了,化身成鬼,遇見早該是鬼但卻好好的活在了世上的孿生哥哥。因為這個一出生就被判死亡的孿生,他無辜揹負妖孽的稱號;因為這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孿生,又讓他被所愛的女子拒絕。所以,他借用哥哥的身份,無可厚非。誰讓哥哥比他早出生了那麼一小會兒,理當包容弟弟的所作所為。

面對烺純,他並無絲毫愧疚。所以身為哥哥的女人,面前的她,也應該對他大包大攬。可是,為何他會生出些許的微妙感情?這種不該存在的感情完全可以用殘暴的手段澆滅,但他此刻偏偏是烺純的身份,凡事不可做的太過。

蘇簡言瞧他遲遲不肯出聲,又笑著問道:“你等我很久了嗎?”

宮烺軒緊握傘柄,指節發白,努力剋制著煩躁的心緒。然後扭過頭,去看遠處屋簷上滴落的雨珠。

他不是妖孽(3)

“你不讓我進去嗎?”蘇簡言溫和地笑一笑。烺軒和烺純是不同的,她一直都知道,即使面容、體形、聲音都毫無區別,但內在的靈魂無法混淆。

“我只有這裡可去了。”她又柔聲說道。

溫和的目光靜靜地凝視宮烺軒彆扭的神態,這個扭頭的小動作和烺純是一樣的。

記得烺純也曾這般不自在的扭開頭,去看別的不重要的事物,那個神態就跟現在烺軒露出來的一模一樣,有些執拗,又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