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道長,是我身上的陰氣太重,又急於想見他,才導致你流產。你也別怪你自己,作為母親,你已經很努力了。可惜我們無緣成為母子。”
然後,她站立起來,目光遠望,聲音悽清,“你已流產,我無法再借你腹轉世,本該立即回地府,但我還有些恩怨沒有了結。”
流失的孩兒,歸來的魂(4)
蘇簡言艱難地抬起頭,看見紫晴化作一律黑煙融入茫茫夜色裡,倏然遠去。
“咳咳咳……”
她捂住嘴巴,一陣猛烈的咳嗽。
悲傷的風,傳來紫晴幽幽地嘆息聲:“你們誰都沒有錯,錯的是我,我的膽小和懦弱造成了這生生世世的悲劇。”
“咳咳咳……咳咳……”
她又咳嗽起來,全身似乎都在流血,嘴裡也溢位了血。
鮮豔的血,如同黃泉路上盛開的彼岸花,魔障般召喚著靈魂歸來。
狩魂鈴安靜地躺在暗夜裡,常青道人驚慌地撲向不斷咳血的蘇簡言,失聲大喊:“來人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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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打更聲在空寂的大街上回蕩。
一陣陰風迎面掃過,打更人一個哆嗦,只覺寒氣侵襲,渾身陰冷。他抬頭一看,這是到了六王府的門前,再喊個幾嗓子就可以回屋等下個時辰了。
“寒潮來襲,關門關窗——”
“咚!——咚!咚!”
六王府,六王爺的寢院。
肉眼凡胎無法看見的一律黑煙從緊閉的窗戶緩慢地滲進屋裡,瞬間化成人形。黑暗中,紫晴仔細地環顧一圈屋裡的擺設,目光最後落在書案上一幅未完成的畫作上,黛眉紅唇,素手挽青絲,裙裾如仙雲流水。那是她的畫像,唯獨少了淚痣。
她轉身步入內室,暗光忽閃,身上的殘破瞬間被修復。走到床畔時,她已經與畫像上的形象無異,只是多了眼角下的淚痣。
她在床沿坐下,靜靜地凝視床上熟睡的六王爺。六王爺仰面而睡,呼吸平緩,異常安穩。然而,他的臉已不再是她初次見面時的英俊飄逸,枯瘦泛黃,失去當年的風采。
……
五年前,幽藍城。
“紫晴!你不是信誓旦旦說要將我毀容嗎!怎麼現在沒膽量出來見我了!”隔著數十家攤位,那個陰鷙的九皇子騎在馬背上,對著人群高聲喊道。
她縮著身子在人群裡一點點地挪動,閉著眼睛雙手合十,小聲地祈禱:“天靈靈,地靈靈,千萬別被他發現。”
“別被誰發現?”
“還有誰!?不就是那個難纏的九皇子嗎!?”她猛地站直身子,瞪著眼前這個文縐縐卻又不失優雅的書生。
流失的孩兒,歸來的魂(5)
“紫晴!看到你了!”
身後的九皇子陰森森的宣告。
“啊——”她痛苦地雙手抓頭髮,“都怪你!我本來躲得好好的!”
“走!”優雅的書生握住她的手,微笑著轉身就跑。
“哎?去哪?”她疑惑。
“躲起來。”
“躲哪?”她犯迷糊了。
“不被九皇子發現的地方。”他回頭,笑容像陽光般溫暖,“哪裡都好。”
“好是好啊,可是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躲起來啊?你是誰啊?”
“清容。”他的聲音異常溫柔,“清廉的清,寬容的容。”
……
坐在熟睡的六王爺身邊,紫晴輕輕地笑了。不忍吵醒他的夢,她又悄悄地守了他一會兒,然後俯下身子,吻住他的唇,在即將掉下淚的時候,化作一縷黑煙飛離六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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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夜。
時間的前後不過一盞茶。紫晴又來到另一位王爺的府上,悄無聲息地進入聽風齋的主院內室。極大多數的人在這個時辰都已經睡下,憶涵也不例外。
紫晴佇立於床前,思考著該怎麼叫醒熟睡的三殿下。就在這時,她聽見一聲極輕的嘆息從三殿下的嘴裡溢位。她不清楚他是不是醒了,仍舊思忖著,眼睛怔怔地注視床上安睡的憶涵。
憶涵就寢的時候面具會放在隨手的枕邊,死而復生已令他恢復容貌。
傾城容顏在黑夜裡如同一道亮麗的光芒,眉目如畫如玉瓷,世間諸多美女不及他的萬分之一,彷彿他是生錯了性別。他若不是擁有高不可攀的皇族身份,他若不是具有通天之智、絕頂頭腦,他的出現必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