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賀術敦遙神色如常,就如殿下這一番騷動根本與他無關似的。這時見眾人都向他了,才慢悠悠開口:“行了,孤也是聽明白了……無非是那甄氏認錯了人。伏家丫頭太心直口快了些。不過也有些道理,砥兒你近來是太向著封家了些,不怪別人有不滿。罷了……你使那甄氏給小姑娘道個歉,往後你自己也要注意些,不好再落個公私不分的名兒。”
夕顏心道好個四兩撥千斤,算是首次見識到了這位最高統治者的厲害。三兩句話,就將她好不容易才撥起來的硝煙盡數散了去。誰也不罰,卻又寥寥幾句輕責就明示了他的不滿。小事能化大,大事能化小,只要他無意,任你是翻了天也撼他不動。
“是,兒臣知錯。”賀術砥率先答應。
“可是王上,”一邊的王后封氏不甘了,“這伏家丫頭也太——”
“你還有臉說別人。”賀術敦遙不悅的打斷封氏,“人家是空穴來風瞎說的嗎?你以為近來參你們家那些爛事兒的摺子還少嗎?孤都懶得說了,你們自己也該懂得收斂些……”
封氏臉色再變,再不敢有一言,只得弱聲答應:“是。”
堂下封公當即跪倒告罪,稱是自己管束不善,實不是王后的罪過。
賀術敦遙不耐的看了堂下跪著的老臣一眼,只一句“望卿好好管束。”便做打發。再望向夕顏跪著的方向,臉上便是和藹,抬手輕道:“你起來吧。”
夕顏不敢動,往伏公臉上偷看。
賀術敦遙不由好笑:“怎麼?孤你都不怕,倒是怕你叔叔了?跪著膝蓋不疼?起來,起來。”
夕顏臉一紅,才是站起。
恰伏公便向賀術敦遙告罪:“臣教女無方,致其王上面前放肆胡言,還請王上治罪。”
賀術敦遙仍舊溫和得很:“孤倒是覺得這丫頭直爽,諫官們該是學學。”
立即就有一撥人跪來告罪。
賀術敦遙又是不耐:“告罪你們倒是跑得快,嘴巴卻是從不利索。沒你們的事,退了。”
一撥人又立即退開。
一來一退,叫夕顏驚好個效率。
這邊賀術敦遙卻已在向她玩笑道:“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來給孤做個女諫官?”
夕顏一臉天真:“好啊,有沒有俸祿拿的?”
一邊伏公立時輕責:“胡鬧!王上與你玩笑呢!”
座上賀術敦遙早是大笑,一臉的欣賞。
伏公見之,哪還等上發話,便是出言:“稟王上,此女名夕顏,乃臣兄之女。因著先後為父親和祖母守孝,至今十七還未出閣。若此女陋容能入王上眼——”
“王上!”座上封氏王后忽然出聲阻斷了伏公的話,“臣妾有個提議!”
賀術敦遙極是不悅的皺眉,卻也只得向王后問道:“什麼提議?”
那封氏一臉端莊的笑:“臣妾看這孩子也極是喜歡呢,本是想不如納入王宮侍奉王上吧,但是又恐人家年輕丫頭心裡不願卻又不敢說……”王后硬是頂住賀術敦遙猛然一沉的臉色,繼續說道:“不若就由王上做主,將她賜婚給王子做王子妃吧。”
☆、第七章 封氏阻撓
賀術敦遙冷冷回道:“你說哪個王子?已成年的王子們都已經娶了嫡妻,最小的七王子才剛十二,你總不是要伏公將侄女兒嫁給王子做侍妾吧?”
封氏雖然心裡在發著抖,卻仍是扛住了丈夫冷冷的怒氣,她豁出去了:“王上忘了嗎?六王子賀術礎還沒有娶親呢!算來六王子和這孩子也年歲相當……”封氏的聲音越來越小,賀術敦遙皺起的眉頭和黑下的面孔讓她忍不住的膽顫——並不是她今天非要一再來挑戰他的怒氣,而是她沒有辦法。這個女孩兒的容貌和背景都太有威脅了,而她也太清楚自己丈夫的冷酷了。可是她讓不起這後位,更輸不起。所以即使明知她這麼做會讓丈夫更加厭惡,她也不得不做。
沒有人不知道這六王子賀術礎是何許人也,夕顏當然也知道——
涼鄍始於遊牧,南有南柏,西臨賈梭。
南柏中原,豐饒之地,國安而民樂。當時柏氏稱皇帝,令涼鄍、賈梭二國依附之。後南柏一將葵氏作亂,對兩國控制漸弱,於是兩國趁機脫離。至後來葵達成、南柏滅,涼鄍已改遊牧而定居,姓氏也多簡為漢姓。賈梭雖不如涼鄍漢化徹底,但國內也多有如此。兩國均有發展不願再做從屬,葵達雖國勢再不如前卻仍想收攏二國。
於是二國為抗葵達大國,便常以王族聯姻來加強同盟。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