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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閤家團圓的預演 。。。
對於年羹堯被暫時劃到明珠一方,對於事件本身,胤礽的失望之情並不是特別大。他暗惱的是:明珠這個老不死的頭腦居然還這麼靈活!他怎麼還不老糊塗啊?
是了這才是太子在意的地方。
相較而言,年遐齡固是封疆大吏,年羹堯也算是政治新星,具有被拉攏的價值,也只是被拉攏而已。天下督撫總在二、三十個(總督數目不固定時有增減),年遐齡還不算特別拔尖兒的,他的頂頭上司郭琇才引人側目呢。
皇太子現在的眼中釘、肉中刺在身上插了好幾根,大阿哥算一個、明珠算一個、八阿哥只能算半個,而佛倫必須是一個。現在明珠還精明著,不易動手,還主動退居幕後了,叫佛倫倒黴才是當前的工作重點!太子那不懷好意的目光在這個老頭的身上盯了很久了,久到熊老師再次登門提醒二學生:“勿喜怒形於色。”
胤礽拔了撥了撥茶碗裡的浮葉,嘆道:“他這個心眼兒小成這樣,叫我怎能不害怕?郭琇,耿直御史,居官有聲,為人清廉、為政有行。只因說了實話,彈劾了他們,就被耽擱了十年,要不是汗阿瑪想起,必致一生磋砣。小人可畏!”
熊賜履也有點兔死狐悲之感,雖然這兔子現在敗部復活了,他也得承認胤礽最後一句說得有理,不過:“康熙二十八年,御史張星法劾山東巡撫錢珏貪黷,珏奏辨,因及琇嘗致書屬薦即墨知縣高上達等,卻之,遂挾嫌使星法誣劾,下法司訊。法司奏琇請託事實,當奪官。這些都是實情。”熊老師開始給二學生繼續講‘不欺暗室’。
胤礽微哂:“師傅這是逗我呢,我說的是別一件。康熙二十九年,江寧巡撫洪之傑以吳江縣虧漕項,事涉郭琇,牒山東追琇赴質,”冷笑,“郭琇,十八年,授江南吳江知縣。材力強幹,善斷疑獄。徵賦行版串法,胥吏不能為奸。居官七年,治行為江南最。這是吏部的考評!康熙二十五年湯師傅薦他入京!事情過去四年了!人都致仕了,還要這樣羞辱他。”
頓了一頓,胤礽繼續道:“洪之傑,康熙二十七年四月就是江蘇巡撫了。偏這時候想起吳江縣的漕項虧空了!偏他佛倫當時又是山東巡撫,郭琇是山東即墨人!佛倫又黑了他一把。”
熊賜履倒不驚異於皇太子對此事的敏感,如果皇太子只是為佛倫倒黴叫好,那他才要擔心呢。倒是皇太子對於郭琇履歷的熟悉,讓他頗覺欣慰了。依然要勸皇太子:“制怒!制怒!”
胤礽喘了口粗氣,喝了兩口茶才平靜下來。“郭琇名聲好,他就要敗人家的名聲。我敢說,把經吳江縣的所有漕項都虧空了,也抵不上他佛倫貪的。這還不夠,還要辱及郭琇生父,實在喪心病狂。”
熊賜履默然,然後對胤礽道:“兩人相鬥之事,殿下萬不可過於表露偏袒,此事,從一開頭,聖上就有數。”
熊賜履這麼多年宦海沉浮,那是在鰲拜時期就一眼看透問題本質的人,直接上書:“得選好老師、好伴讀,陪皇上認真讀書,不能虛應故事。”潛臺詞,不認真教他,他永遠不能自立,不能親政。
這一回,熊賜履是看出來了,佛倫要倒黴。郭琇他爹又不是今年才當的庠生,當年查都沒查就給了處份。還是郭琇的仇家佛倫告的黑狀,要說沒有康熙什麼事兒,真是侮辱朝廷的智商。
康熙絕對是心中有數!
郭琇十餘年前的彈劾,絕對是拍到了康熙的穴道上,是深得康熙之意的。只是當時黨爭情勢嚴峻,各方角力之下,康熙需要讓明黨也出出氣。
而且郭琇還得罪了一大批人,如王鴻緒、高士奇(這個比較重要),讓這倆下不來臺。
郭琇,出頭鳥、漢人、康熙九年進士、四十來歲的年紀(康熙二十九年時),對於左都御史這個位置來說,算得上年輕。冷一冷,磨磨楞角,以後再起用,也不怕浪費了人才。
大家的怨氣需要有一個發洩的地方,郭琇的舊案被翻出,什麼請託啦……呃,就這一條,也只是為一個縣令遞了幾話,康熙就直接讓郭琇休致(你退休吧)。對比十年後又把人家拎出來當總督,這個退休實在是夠有意思的。
如今,把不共戴天的兩個人又回到了一個朝廷,還不像當年明珠、索額圖,又是皇帝親戚、又有功勞,還需要制衡。根本就是見面必死一個!郭琇是康熙親自弄回來的,那這回,要走的就是佛倫的!
但是呢,熊賜履即使是對著自己的學生,也是說話留一半兒。關於佛倫,他只對二學生說了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