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第二天,出行隊伍因上官鳳儀母子加入意外壯大不少的蘭塵又在城門外見到了已等候在那裡的韋月城和許遲他們,簡單的行李表明了韋月城的決定,命人稍待片刻,蘭塵走過去。
“夫人,我們會先到南陵,然後再出海,您看怎麼樣?”
“你決定就好,我沒有意見。”
韋月城依然是那幅淡淡的神情,但這麼回答完了,她卻又看看蘭塵,遲疑了一下,才道。
“我父親會留在這裡,但他若是想去蓬萊島,該如何走?”
“夫人放心,蓬萊島並不是秘密,我們是要把它作為東西海路上的中轉核心來建設的,只要打聽海港,就可以很快找到那裡。而再過些年,便無需打聽,世人皆會知蓬萊。”
“聽說南海上海盜頗為猖狂,如此暴露蓬萊的位置,合適嗎?”
“合適。我們並不是要避世隱居,既然想建立一個海上商業帝國,確定出海運中心就是必要的,蓬萊島無論面積大小、地理環境,都是最好的選擇。至於海盜,我們早有考慮,選出的人手皆受過海戰訓練,以他們的能力,海盜不足為懼。這是公子當初就已定好的計劃,夫人不用擔心。蓬萊島至少有二十個京城這麼大,即便海盜圍攻,也只可能選擇海岸,夫人的掬月樓在山中,不會受侵擾的,屆時老弱婦孺也可去避難。”
韋月城的目光再次落定在蘭塵身上,這個纖瘦的不習武藝不善醫術亦不屬於閨閣的女子,自蕭澤出事後,一直表現得十分鎮定冷靜,如此自然是讓他們省了不少心,但是,韋月城又直覺地感到不對,卻又說不出來,或許……或許,就是因為她太鎮定太冷靜了吧。
性子固然冷淡,韋月城對蕭澤的事卻還是關心的。她能確定蕭澤在蘭塵心中不一般,因此,蘭塵的這種鎮定冷靜就顯得十分詭異,讓人不由得不擔心。
將所知的過往細細想過,韋月城有些明白了。正如韋清所說的,蘭塵不是個有大抱負的人,卻是個過於清醒的人。一個人倘若清醒過度,便會立刻想到事發後的所有可能,希望的存在與破滅同時紮在心裡,這無疑是雙重摺磨。那麼,蘭塵選擇遠去蓬萊,會否就是因為怕這份折磨把人吞沒?
極低極低地嘆息了一聲,韋月城揮了揮手。
“走吧。”
她只留下了兩人同韋清一起四處尋找蕭澤的下落,餘者都將隨她跟著蘭塵出海。那片未知的海域必然是風浪洶湧的,她固然不能幫蘭塵建起他們的海上商業帝國,但她會保護好蘭塵,不管蕭澤是否回來。
巳時正,蕭門的船慢慢離了碼頭,順淥水而下,要往南陵而去。
碼頭上送別的蕭澈沒多久就抿緊嘴唇轉身離開了,蕭潛給了他任意調動門人的權力,以便尋找蕭澤。沈盈川也賜了金符給他,讓他可以尋求各地官府的幫助,再加上蘇寄寧在全國商鋪傳下的通告,這整個昭國,都為蕭澤而動。
這樣的冬天,河上吹刮的風愈發顯得凜冽了,除了船工,大家都進艙內取暖,蘭塵便裹了件極厚的大氅站在船尾,靜靜眺望著遠去的京城。她應該是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的,該離開的人也都離開了,綠岫的帝座亦穩定下來,有了那些銳意進取的臣子們的輔佐,用不了多少年,這座向天下更為開闊地敞開其城門的都市必將會揚名這個世界。
這座城市,乃至這個朝代、這個國家的影響,甚至可能涵蓋千年。
雖沉在思緒中,蘭塵還是看到了河岸上站立的身影。
那樣俊拔挺立如玉竹般的身姿,不消多看,便知道是誰了。蘭塵沒有揮手,既然嚴陌瑛選擇這種送行方式,她接受就好,他們之間,再見或是不見,都沒有什麼分別,她只知道自己會記住這個人,放在回憶裡,且氤氳成一壺清茶罷。
船漸行漸遠,嚴陌瑛的視線猶緊緊追著船尾模糊了的人影。終於連那越變越小的船也看不見了的時候,嚴陌瑛還兀自站在寒冬的風裡,一句話也不說,連視線亦不曾挪一下。
沈盈川特地加派給他的侍衛們謹慎地站在數尺之外,若是可以,他們絕不願這位皇帝的心腹之臣如此站在荒郊野地裡沉思。那太危 3ǔωω。cōm險了,但也沒人敢上前勸說,嚴陌瑛固然不發脾氣,他站在那裡,卻自有一股懾人的氣魄,估計整個昭國除了聖上跟那個顧大人之外,沒人敢當面攖其鋒。也就莫怪他能助當今聖上登上皇位,並舌戰群臣,推動起玉昆書院那可謂是翻覆天地的革新了。
相比較這些侍衛們的敬佩,陸基眼中露出些許擔憂。他跟在嚴陌瑛身邊多年,自然知道些嚴陌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