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一下,蕭澤不禁在心底深嘆:這好不容易哄好了一個外公,又來一位冼姨,怎麼娘她那般看得開,身邊人卻都那麼死心眼呢?
嘆歸嘆,臉上卻不敢表現出分毫來的,蕭澈的毒很可能至今還未解,絕容不得他這裡耽擱功夫。
“冼姨,您也知道,我娘當年獨自離去的時候。我才一歲。不管孟姨如何,我一個人在這蕭門裡,最維護我的就是我這二弟,後來甚至為了我不惜與他**決裂。這樣的兄弟,我若不珍惜,豈不是忘恩負義?娘說過,冼姨是個重情誼的人,我若涼薄至如此,冼姨您真會看得起我麼?”
冼夫人沒說話,看似悠閒地一口一口將那杯中的茶水慢慢啜完,這才瞥了蕭澤一眼,起身道。
“能說會道這點,你跟蕭嶽那傢伙還真是像!可別越長越像他才好,否則哪天死在街頭我都懶得管!得了,你那二弟在哪兒?”
鬆了一口氣,蕭澤忙站起來。
“多謝冼姨相助,可是二弟不在南陵,他在淥州幫我管理蕭門北方的事務。此次遇襲,很可能就是針對我來的,還請冼姨千萬答應北上一趟救人。”
“哼!得寸進尺!”
“冼姨——”
“還不叫人備馬去!”
甩袖走向書房門,冼夫人的表情卻不像聲音那麼冷,蕭澤放下心,趕緊送她出去。雖然對冼夫人言語中怠慢自家門主不滿。習慣了以總持身份要求自己的楊珖還是本著大局為重的觀念,去命人準備馬匹和護衛了。
出了書房,冼夫人在欄杆前站定,展目看向春意勃發的蕭門,忽然道。
“澤兒,沒記錯的話,你今年已有31歲了吧?”
“……是,冼姨說得沒錯。”
“到現在還不肯成家的理由是什麼?”
——果然!
蕭澤保持著臉上的微笑,類似的問題他已經聽了六年。因為蕭門的人已充分了解到他的堅持而終於得了些日子的耳根子清淨,怎麼,娘那邊的又開始了麼?
“抱歉。冼姨,我不成家自然有我的理由。”
“噢,什麼理由?”
冼夫人裝傻,鐵了心地要為擔憂卻不語的韋月城挖到蕭澤的秘密。
臉上的笑容動了動,蕭澤嘆口氣。冼夫人不比蕭門眾人,她是母親的摯友,是答應了幫他救蕭澈,助沈盈川一臂之力的長輩,而且這問題,估計也是替母親問的吧。
想了想,蕭澤微笑道。
“比起把花移栽到院子裡,我想我更喜歡她長在清曠的山谷中,反正我只要守好那山谷就行了。您說是不是呢?”
極有個性但又未免讓人覺得隨意了的答案讓冼夫人瞪了瞪眼睛,道。
“——你們母子倆,還真是一個德性!”
“哈哈哈哈,是嗎?”
蕭澤訕笑兩聲,不予置評。
有意見歸有意見,楊珖那邊一準備好,冼夫人也不勞蕭澤催促,立刻就帶上自己簡單的行李,在幾名護衛的護送下,快馬加鞭朝淥州而去。
當晚,蕭澤在後院開闊的草地上沐著沁涼的月色默然負手站了半晚,忽然轉身,要蘭塵把放在亭中石桌上的黑曜拋過來,一套蕭家劍法頓時揮亮了這沉寂的春夜。
蘭塵託著下巴靜靜地看著,待蕭澤收了劍式,她斟了杯茶水。
“公子,站累了的話就來坐坐吧。”
蕭澤輕輕喘口氣,笑了笑,走回到亭子裡坐下,端起蘭塵推過來的茶杯,一口飲盡。蘭塵淡淡地又給他倒了一杯,蕭澤拿起杯子喝了兩口,放下了。
“你猜我想到誰了?”
擺弄著茶杯,蘭塵挑眉看了蕭澤一眼。
“——誰?”
“是漩,我想到三弟蕭漩了。”
蕭澤深深吐出一口氣。另一隻手輕輕摩挲著黑曜劍柄上的花紋,繼續道。
“我想嚴陌瑛所懷疑的與皇帝合作的那個殺手組織,會不會就是他創立的?而這次二弟突然遇襲,且對方行動如此嚴密,會不會就是蕭策劃的?呵,真這樣的話,他果然還活著!”
“……若真是蕭漩的話,公子準備怎麼辦?”
蘭塵輕輕捧著自己的杯子,語氣平平常常,蕭澤彎著嘴角想了想,道。
“還能怎麼辦?把他抓回來丟給孟姨和我爹嘛,反正,我這雙手就算殺過再多的人,也不能害他的性命。”
“可是,你有做人大哥的自覺,別人卻不一定領情啊!”
“不領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