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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女子只待了半月不到便離開了。
殷洛是在那之後過了一個月才醒過來。起先每日只有一兩個時辰不在昏睡中,且神智還不清醒,只喂得進湯藥。過了一個月,清醒的時間逐漸增多,只是四肢仍然僵硬無知覺,下不了床。
那時候傅靜遇上了一些事,非常棘手,雲玘不得不離開,一去就是大半年,臨走前把殷洛託付給了一個平日裡十分信任的心腹。
殷洛身體好轉得很慢。等他終於能勉強下地時,已然接近年關。殷洛住的院落位於近郊的一處村落,這個地方雖然人口不多,只有三十多戶人家,但此時家家戶戶都掛起富有寓意的年畫,貼上精巧細緻的窗花,張燈結綵,白日裡宰雞又宰鴨,街上隨處可見追逐嬉鬧縱聲歡笑的孩童。殷洛一個人坐在窗邊,空氣中是濃濃的年味,也使他的心底溫暖了不少,面上染了些許的笑意。。
粗粗一算,已經近一年沒有見過楚暮白了。上一次知道關於他的訊息,還是在幾個月前清醒過來的時候。據云玘說,兩人婚期本訂在七月初,可不知為何取消了。不過令人不解的是,殷碧晴在那之後竟然搬入楚家,住了下來。從她在楚家的行事作風看,儼然是個當家主母的樣子。殷洛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不過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畢竟他沒有在自己生死未卜的時候跟別的女人洞房花燭。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又是深春初夏之交。小院中的金黃的茼蒿菊開得正盛,嬌小的花朵一簇簇的,雖然不是什麼名貴花卉,但看上去令人十分舒心。傅靜推著他到院中曬太陽,常年不見陽光,殷洛的面板蒼白得可怕。
“你不是能走了麼,幹嘛還要坐輪椅?”傅靜將他安置好,自己在石桌旁坐下。
殷洛拍拍輪子,道:“習慣了,反正這玩意也挺好用的。”
“惰性不改!小心好了的腿也給你廢了。”
殷洛一臉的無所謂又理直氣壯:“我是病人,本就不能太辛苦。而我又是大夫,知道這樣不會殘了的。”
傅靜懶得跟他扯,想了想,道:“我說,你就打算一直這麼下去?”
“這樣下去有什麼不好嘛?”殷洛邊伸懶腰,邊打了個大哈欠,口齒不清道:“我覺得這裡挺好的,先住個兩三年的,等我養好了身子再說。”隨即突然想到什麼,半認真道:“喂,你不會是想讓我捲鋪蓋滾蛋吧?這院子你不是已經送給我了嗎?現在是我的,我說了算……”
傅靜好笑道:“我什麼時候說送你了?那是阿九說要送你之前的那個院子,你不是拒絕了麼?哦,我忘了,你醒來後腦子有點不太好使。”
“放屁!你才腦子壞了!哼,小氣!摳門!”
“是是是,我本來就很窮,不節儉一點怎麼吃得飽?”
殷洛立馬錶現出一副我一百個不信的樣子:“哈?你一個青樓老鴇也喊窮?油水都被你撈盡了好嗎!”
傅靜摸著鼻子望天:“一年多以前的事了。再說,那是掩人耳目的,我這麼有良心,才沒撈油水……”
殷洛根本不想聽他多說,也不再說話,自顧自的閉目養神。傅靜看著他,若有所思,心中暗暗有了個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尾聲
時至九月,天氣漸涼。綴滿紫黑果實的葡萄架下,一個面容姣好的布衣女子正在熟練地剪豆角。大敞的院門處突然探出一個人,向她拼命招手,差不多的年紀,秀麗的臉孔難掩興奮:“阿繡!阿繡!你快來啊!”
“沅沅,什麼事啊?”阿繡坐著沒動,面帶微笑道:“瞧把你高興的,遇上什麼好事啦?”
沅沅見她不動,乾脆直接進屋拉人:“不是我,是你!你的好事來啦!”
阿繡忙放下剪子,道:“什麼啊?不說我可不去。哎你別扯我……”
沅沅神秘一笑:“嘿,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哼,到時候謝我都來不及!”
阿繡心中好奇,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跟著沅沅穿過一條條街巷。
“看!”沅沅向前面不遠處一指。
阿繡順著她的手指方向看去,看見那個人時,心跳猛地加快,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喂,是他吧?是吧是吧?”沅沅睜大眼睛得意地在她耳邊曖昧道:“你的夢中情郎……”
阿繡頓時回過神,耳根通紅,嗔道:“什麼夢中情人?你別胡說八道!”話是這麼說,不過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那人。
“嘴硬吧!”沅沅偷偷嘀咕。見那三人走得近了,她眼珠咕嚕嚕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