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嵐懶懶地掀了掀眼皮,“哀家從來沒覺得需要洗清什麼罪孽,做了便是做了,為何不認?”
“太后端的是好定力,竟絲毫不問葉恆他們如何。”
這一次,葉嵐總算睜了眼,“何須有次一問呢?皇帝既然能將我軟禁在百福殿,想必也迫不及待地收拾了家兄吧。沒看到哀家在替家兄念往生咒嗎?”
沈風逸語帶諷刺,“你倒是看得清楚,只恐怕,你的家兄有你來唸往生咒,而你,無人替你念!”
到了這地步,葉嵐仍舊從容不迫,譏笑地望向沈風逸,“哀家也不需要人念,哀家這一輩子,什麼沒經歷過?一個女人想要的都有過了。往生?哈哈……那是此世孤苦之人才會嚮往的東西,於哀家來說,半點也不稀罕。”
沈風逸語氣亦不佳,“看來,太后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死有什麼可怕?不過是斷了下一口續上來的氣。真正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是不知生死……哈哈……沈風逸,哀家有沒有說過,哀家等這一天等很久了,哀家所說的這一天,不是指你死我活,而是指我們之間,終於能有個了結了。二十年,哀家每一次看到你的臉都止不住地恨,恨不得食你肉,飲你血。你為皇子時,哀家想著讓你死,你為太子時,哀家想著讓你生不如死,而當你竟然磕磕絆絆到底登上皇位時,哀家想著,到底是我弄死你,還是你弄死我。”
“那你不用想了,目前來看,你已經沒機會弄死朕了。”
葉嵐抬眼,“弄不死你又如何?這麼些年,哀家讓你痛得生不如死的次數還少嗎?從你那沒用的娘,到那不識好歹的老東西,還有……呵呵……哀家就是要像根刺一樣堵在你的喉頭,讓你食不下咽,坐臥難安。二十年處處要防著哀家的日子不好過吧?縱使哀傢什麼都不做,你也不能安穩吧?偏偏我位高人尊,偏偏你的父皇偏寵有佳,偏偏你只能有血也往肚裡吞!沈風逸,哀家不虧,哀家就算死,也要讓你的心再痛一回!”
沈風逸被葉嵐的一番話激得雙眼通紅,“朕會讓你死後亦不得安寧!”那氣急敗壞的模樣,是將多年的積怨全迸發了出來,好似下一刻就要撲上去與其拼命一般。
葉嵐不以為意輕挑眉毛,“安寧?人死如燈滅,不過是一把枯骨,安寧又如何?不安又如何?哀家想做的,哀家要做的,生前已經都做到了,至於死後,是葬皇陵還是曝屍荒野,於哀家而言,沒有半點干係。”
宋瑞知道葉嵐的話句句戳在沈風逸的心窩上,梅妃也好、劉直也罷都是沈風逸心底最隱秘的傷口,不可觸碰。遂死死拉著沈風逸,小聲安撫,“成王敗寇,皇上莫要被一個階下囚的三言兩語所激到。”
沈風逸沒有回應,倒是葉嵐笑得輕蔑,“對了,還有宋侍衛,啊,不對,現在應該稱宋騎尉。你與皇帝是什麼關係,瞞不過哀家的眼,所以哀家不怕,哀家端要看我們口口聲聲重情重義的皇帝是要面對天下悠悠眾口而選擇斷子絕孫不負你,還是撕下他那張有情有義的嘴臉,納妃立後子孫綿延……哈哈……想想就覺得痛快!”
宋瑞不是沈風逸,沒那麼容易被激到,冷著一雙眼,斜視著葉嵐,“臣與皇上如何,就不牢太后費心了,自古忠孝不能兩全,這是人之常情,就算皇上子孫綿延亦不會影響他的有情有義,這兩者,不矛盾!”
葉嵐倒沒想到,此時此刻反倒是宋瑞比沈風逸平靜,立時也冷了臉,“哼……說得倒是好聽,就怕真到那時候,你就不這麼認為了!”
“宋某會怎麼認為,那是宋某的事,我想太后活不到看宋某認為的時候,現在說的也這些自然都成了廢話。”
葉嵐凌厲的眼神掃過宋瑞,落在沈風逸臉上,“不知皇帝想何時送哀家上路?”
沈風逸在宋瑞的那一番話下,也稍稍平復了情緒,面無表情道,“太后倒是一心只關係自己的死期,竟一點也不理會你那乖‘皇兒’的死活。”
提起沈風宸,葉嵐的表情有點耐人尋味,似乎並不意外,卻也沒什麼痛楚,若真要說有點什麼,竟然是漠然。
“太后當真不過問?”沈風逸揣度著開口。
葉嵐淡淡的,“再怎麼說得好聽,不是親子終究不是親子,早些年哀家就看出來了,即便為他謀劃再多,他也跟哀家隔層心,其實從那時起,哀家就知道,十有八/九是成不了事的。否則,以於環朗的心性,當真會放著他的親外孫而不顧?”
“沈風逸,不管你承不承認,你的命其實很好了。每一次你有事,總會有人替你站出來平事,哀家原本是記恨,記恨好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