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自己還是可憐他。不過龍觴,懷砂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你不可能在得到我的同時兼得天下。
我與天下,他必須犧牲一個。
閒來無事時我總是蜷縮在他的身邊,冬天漸漸深了,我怕冷,喜歡靠在他的懷裡取暖。近來我們相處得一直很好,儘管兩個人的心裡都藏著事,但至少表面上還能維持不動聲色,如此融洽的局面,足矣。我知道他在作決定,一個很可怕的決定。其實完全不必那麼複雜的,要我還是要天下,早在四年前那一場煙花落幕後,我就已經知道了他的回答。而如今,他只不過下不了手執行最後一步。
他問,“泠,你會留在我身邊一輩子,不惹事,也不給我添麻煩,就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陪著我嗎?”我低頭不答。他把我擁進懷裡,很溫柔地抱著。
我把頭埋在他的衣服裡含糊不清地說,“觴,至少等到棲鳳宮造好以後……”
他依舊一言不發地擁著我,也不知有沒有聽到。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無法接近嘉侑讓我的心情愈加煩躁。
龍觴也來得少了,他依舊在躊躇。我的心一天一天地冷下去,那一日卻忽然想到一個法子,懷砂,我還有司徒懷砂可以利用。他是司徒家的貴公子,可以進入冰國除皇宮以外的任何地方,雖然我已經知道了他對我的態度,可是,如今也只有靠他。
……而能讓他答應出手相助的籌碼,只有一個。
我請求阿杏替我帶訊息給懷砂,他是唯一一個能幫我見到嘉侑的人。雖然不甘願,可是,我畢竟仍得求他。阿杏回來時身後跟著一個人,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本來面目,可我知道那是誰。
“懷砂。”屏退了身邊所有人後,我叫他。他把帽子摘下來輕輕笑了,依舊是那張俊美無鑄的臉,幽藍色的長髮垂落下來,優雅到了極點。“難得殿下召見我。”他輕笑著說,深如夜海的眼睛靜靜地望著我。如果可以,我寧願一輩子也不與他見面,懷砂帶給我的記憶太慘痛,每每想起有如一場噩夢。
“……懷砂。”我抬頭看著他,“我想請你幫我一件事。”
“哦?難得白泠殿下也有用得著我的時候。”他的語氣戲謔,充滿了嘲諷。我知道他仍記恨著那次我害他被鞭打的事,可是,我從不後悔那一次我的決定,因為首先背叛的那個,畢竟是他。
“請你說明我,讓我見到嘉侑。”我不願與他多耽,單刀直入說明目的。請懷砂來其實冒了很大風險,我不知道他是否願意幫我,如果他拒絕,甚至把訊息走漏出去,我以後想見嘉侑勢必難上加難。
懷砂沒有立即回答,他深深地看著我,目光中充滿我所不懂的神色。
我微微咬唇,無法拒絕他的目光,然而他卻越來越放肆了,最後終於輕聲笑了起來。“去見嘉侑陛下麼?”他向我靠近幾步,“殿下,您知道您在做什麼?”
我微一皺眉,沒有回答。我不相信龍觴的好心,他一定會對嘉侑下手的,至於什麼時候動手只是時間問題。雖然無法完成對軒轅的承諾,可是,我無論如何都要把嘉侑救出來,保全他的性命。
“帶我去見嘉侑,懷砂。同時作為代價,我會開給你一個滿意的條件。”我深深吸了口氣,與他談判。
“什麼代價?”他笑。
“……我的性命。”
此話一出,他怔了怔,然而很快又笑了。
“您的性命?”
“的確是個很誘人的條件,殿下。不過,我很難相信您呢。”
我避開龍觴的耳目把懷砂請了來,以自己的性命為條件請他出手相助,我的要求是,只要他能夠把嘉侑帶到我的面前而不被人發現,待那孩子完好離開冰國後,我自然會履行我的諾言,一死以酬謝他。
“我知道你一直想殺我。那一日在戰俘居住的大殿中、還有後來在風泠殿……那兩次我都醒著。”他微微挑眉,似乎有少許的驚訝,我接著往下說道,“懷砂,其實你我都知道,龍觴在天下和我之間選擇了什麼。我不是一個決絕的人,可是這並不代表我能夠容忍……只要做完了我該做的事,自然就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他深深地看著我,目光變得幽邃而複雜,“難道你不會覺得不甘心麼?你這樣做是代替他走出了最後一步。如果你不這麼做,也許還有活路,可是你自己選擇了死路。你甘願讓自己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我搖了搖頭,冷然道,“我絕對不會從他生命中消失。即使是死亡,我也一定會讓他永遠銘記我。”
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