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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秦楚那時有多驕傲,他便有多驕傲。驕傲的雲阮之很爭氣,七年之後,去考了功名。當地的榜文下來,頭甲進士第一名寫得三個大字雲阮之。當晚流水席,秦楚給他擺了一晚上。會了文采懂了交際,這時候雲阮之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指著牡丹做狗屁的那個雲阮之了。當年的一顆乾癟種子,如今已是根繁葉茂。醉意正勝時,雲阮之張開桃紅的唇瓣道:“你當日買我回來,是不是就在等著今時。從此我朝堂為官,你江湖經商。你對我的好,我記在心裡,以後不管成了多高的官位,我定會報你之恩。”酒氣覆蓋的眼中,滿滿的都是寂寞,盛不住地往外溢。

秦楚那時眯著名動江湖的一雙眼,握著雲阮之的手道:“從前的過往都不去理會,單說現在和以後,阮之一人守在身邊足矣。”

話一出口,當年那個雲阮之,還是當年那個不服禮教的雲阮之。從此斷了袖。

秦楚的商路有了雲阮之一同走,走的更是順風順水。昔年武林大會請了頗有威名的秦楚,會上有人向秦楚說媒,秦楚當著群雄的面風清雲淡的回了一句一人足矣。從此斷袖斷得天下盡知曉。

風水總有輪流轉的一天。屆時雲阮之與秦楚小日子過得春風得意,沒落的雲家當家的前來拜訪。雲阮之與稟報的人淡然著說:“不曾記得有個三表叔。”心中卻似油鍋煎。

推了文會,辭了商談,雲阮之揣著數千兩銀票趕往雲家舊宅,當家的懷抱希望求他,破滅而歸時一個沒想開掛了白綾。到時雲家已然穿上孝服,掛了白幡。前後差不到一個時辰。

那時盛夏酷熱難耐,雲阮之心上好似被冰水澆了個通透。

從雲府舊宅回來,淋了一夜雨,發起高燒。秦楚從大理趕回來時,雲阮之正燒得不省人事。昔日桃紅的嘴唇都成了慘白,躺在床上好像個紙人。秦楚請了最好的郎中,守在床邊,握著他的手,一遍一遍的叫著阮之阮之。折騰了七八日,雲阮之終於醒來,大夫說涼如骨髓,能治得了一時,絕不可復發。

數年後,雲阮之給秦楚送飯,舊疾復發。

黃土石碑端陽節,再往下的故事和老乞丐講過得八九不離十。

莊墨道:“聽你這樣講,雲公子倒是個不可多得的妙人。”

段子是個矯情的段子,人也是些矯情的人。雲阮之一死,卻不知還能有誰守在秦楚身邊,看清風撥弄浮雲動,守著月圓月缺、花落花開。

臨死之前那個端陽的晚上,雲阮之讓人取了酒窖中最老的幾壇,擺了一席好菜。頭頂著明月,海棠花羞。繁星點點,月是殘月。二人一杯一杯的互飲,醉到正酣時,他道:“有酒有肉有人念,此番在世活一遭,算是活得夠本。”喝到從杯子換成碗,從碗換成壇。雲阮之斷斷續續把他倆的從前講成個故事,絕口不提往後。秦楚在一旁靜靜的聽,一句不插話。故事講完,粽葉香飄糯米蒸熟,雲阮之沉沉睡去,雙目一閉,再沒睜開。從此秦府中再沒過過端陽,再沒人敢提雲阮之三個字。從此秦楚收了十數名男寵,風骨相貌很相似。從此斷絕了他二人的天長地久。

莊墨收拾好了水果乾笑道:“這樣好的人品,我代殘煙姐去祭奠一下他們的生離不忘。”有這樣一刻,從腳底板一啊直涼到頭髮絲兒。莊墨覺得自己就好比那骰盅裡的色子,晃得人是老天爺,這一局他賭的是小,可是老天爺開出三個六。

臨出門前莊墨被殘煙叫住,殘煙遲疑半晌,才道:“秦主臨出門前曾對我說過,你聰明得厲害。”

莊墨一怔,看窗外屋簷下的冰掛逐漸融化,一滴滴落下,然後慢慢彎起雙目,眼中散著往日煙波浩渺的清淡模樣。

莊墨搓了搓手,端起茶杯,看著牆上掛的字畫第三次道:“這幅字寫得當真不錯。”

殘煙道:“你要是真的喜歡就拿去,反正都是同府,掛在哪兒不是掛著。”

莊墨是個皮厚的,砍刺打燒疼過之後,照樣好了傷疤忘了疼。第二日開始便日日往殘煙那裡跑。算到如今,又有小半個月。

每天都能見著雪白的飛鴿府中落,幾乎都見不著鴿子腿上綁著的小紙條兒寫的是什麼,偶爾有那麼一兩次夾帶著給莊墨的,寫得也淨是些不鹹不淡的甚好勿念。莊墨每每收著就揉成一團,過一會兒再給展開。殘煙說這些鴿子羽毛很不好收拾,回回都掉的滿處都是。

莊墨聽後幽幽收回目光,撇著茶沫道:“我就是隨口感嘆兩句,沒有什麼別的意思,殘煙姐別往心裡去。”

殘煙笑了笑,沒有說話。喝畢了茶,莊墨又道:“這些日子總來叨擾,想來殘煙姐也覺得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