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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衡蓮在洗梧臺外,相視無言。

沒錯,聞青已回了洗梧臺。

自此,天下皆知,九霄卿唯一的徒弟已經回來。

洗梧臺的松樹仍舊古雅高聳,好似舒寒凌從未去世一般。

但那青梅煮酒的雅興,

看梅賞雪的風雅,

早已成了過往雲煙,可憶而不可及,零落斑駁在破碎的光陰裡。

時光已逝,歲月悠長。

千年一瞬,彈指一生。

這三日裡,聞青想了很多,越到最後才明白,

人之一世,悲歡喜樂,不過一場大夢耳。

你看謝紫,今年的雪又要落了,可是你在哪?

明年的桃花也許會再開,你會看到嗎?

聞青這時方才明白。

所謂心死,並非戲文裡那一般感天動地悽惻哀婉。

而是感覺你還活著,可是這皮囊之下,確已一寸寸腐爛了。

他身後,是明鏡如霜,是,箜篌流華。

而那長安上,素帛三尺,以血而書的,卻是一曲箜篌。

門外容清薇同衡蓮只靜默地坐著,扶琉的軍隊已快攻到京城。

京城之內,已是末世光景。

所有人都知道,一切都要結束了。

一場盛世的落幕,一場亂世的開始。

這是謝紫拼死一搏換回的浮屠千里,血流成河。

這是君歸閒苦守多年的錦繡江山。

朱門被人推開,舊戶朱門,高樓深苑,空鎖樓中燕。

容清薇看著聞青,忽然不知要說什麼。

這麼多日,勸慰的言語皆在口中盤桓,今日,卻說不出了。

聞青看上去很平靜,只是那承了夜雨煙嵐的青衫,已成一身白雪長衣。

他本生得秀麗,而今白衣於身,卻顯出其父宣行之一身冷絕孤高來。

眉如劍,深如黛。

眸如寒星,面如霜雪。

只那袖口處,卻是紅梅硃砂的顏色,血跡斑斑。

再細看其十指,方才瞧見那道道血口。

“聞青,你……”

“我譜了首新曲子,打算在這末世之時,送給君雁雪。”

聞青只兀自低眉說著不相干的話。

他在唇邊輕勾出一抹笑,光風霽月:“這首箜篌曲,名為,《謝紫衣》。”

衡蓮與蓉娘皆是無言。

謝紫衣,紫衣郎。

聞青緩緩仰首,一種倦,已刻入他骨骼之中。

讓他無心再看浮花浪蕊,無心再看亂世狼煙。

人世彈指一瞬,不過一場夢。

而今那夢醒了,萬事早已轉頭皆空。

往後,那千千萬萬個晝夜裡,他也只能就這麼坐著,仰首望著日月星辰。

太陽東昇西落,

月上柳梢頭,

星陷夜空。

也許還會有落雪,也許還會有花開。

可那又與他何干?

那年華已盡了。

春寒料峭或白雪漫天,

驕陽似火或秋霜滿地,

與他,終究是再無干繫了。

你看,即使我求遍滿天神佛,你也沒回來見我。

都說一入相思門,便知相思苦。

可若我連一個可相思之人都無,又怎麼辦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完結。

☆、終章。夢歸江南

有人說,長相思,長相恨。

有人說,情之一字,叫人斷腸。

有人說,妾身願為樑上燕,朝朝暮暮長相見。

那一定是因為,你沒有聽過那一曲《謝紫衣》。

箜篌聖手聞青,因這一曲而名揚天下。

後人冠之以,“箜篌聖手,樂士無雙”。

至於這謝紫衣,指得是那謝氏紫衣郎,

還是指酬謝紫衣知己,

都已在史書斑駁裡,歲月渺渺,雲煙過盡,往事如煙,孤鴻一抹斜照天。

只是每一個聽這箜篌曲的人,都會斷腸。

情絲如刀,惘教人斷腸。

後來人最津津樂道的,是那滅國之時,嘉慶帝仍然在大擺筵席。

歌舞昇平,醉得夢還未醒。

紙醉金迷,綾羅舞步破陣曲。

秋月長歌,美人帶笑。

君雁雪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