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把寶寶帶走,我晚上有應酬。″李逸海吩咐完便急匆匆地走了。晚上的客人是他們的新客戶,不是本地人,之前都是劉隱山和他們接觸,今天劉隱山玩失蹤,秘書不得不請出李副總應急,好在合同已經簽了,無非是儘儘地主之誼,走個過場罷了。
這頓飯吃得索然無味,李逸海冷眼瞧著這位D市新貴吳老闆酒桌上吐沫橫飛地講述自己發家致富的苦難史,真心佩服劉隱山能和這種目不識丁的土鱉相談甚歡。酒過三巡,吳老闆終於暴露本性,開始細數自己玩過的佳人尤物,酒桌上一眾人等都覺得不堪入耳,李逸海無意擾了這粗人的″雅興″,所以便提議換個地點繼續。
一行人來到本市最新的娛樂會所,李逸海是這裡的大股東,招待起來也是輕車熟路。吳老闆左擁右抱地坐在包廂正中,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前面表演的幾個舞女,顯然是吃著碗裡瞧著鍋裡,也不怕吃不消。李逸海遠遠坐著,面前的飲料酒水和包裝精巧的小藥丸絲毫未動,也沒有□□過來伺候。吳老闆兩手抓兩手都要硬,恨不得自己能效仿章魚多長几個爪子!他見李逸海不近女色又滴酒未沾,便大喊:“李老弟,你乾坐著幹嘛!也學你老哥我盡興盡興啊!”李逸海瞧他一副恨不得死在女人身上的下流模樣,冷笑著搖搖頭,嘗過了劉隱山這等極品,看這些鶯鶯燕燕便是庸脂俗粉,實在沒什麼興趣。吳老闆看不清李逸海的鄙夷之色,卻無師自通一般繼續大嗓門道:“老弟,你大哥我也是見過世面的,你要是不好這口就叫幾個小白臉過來啊,咱兄弟倆誰跟誰啊!”李逸海依舊冷笑著不置可否,這可逼急了吳老闆,他推開身上的兩位佳人,一個箭步跨到李逸海旁邊的沙發上,手舞足蹈道:“小老弟,你還見外不是!這有啥?玩男人的屁眼那才是真漢子純爺們!大哥挺你!再說你們家不也好這口嗎?”
李逸海轉過頭,沈聲道:“什麼意思?”
吳老闆眨眨眼,竊笑道:“你跟老哥裝什麼糊塗!”邊說邊從口袋裡翻出手機,獻寶似的找出幾張照片放到李逸海眼前。
李逸海怔住了,他造的孽他自然認得,只是這照片又從何而來?劉隱山怎麼會戴著氧氣面罩?
“喲,瞧著你老弟還不知道呢!也對,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你大舅子自然要瞞著你。嘖嘖,還真下得去手啊,聽說從車禍現場送到醫院時把醫生都嚇到了,你大舅子也真是命苦,攤上個這麼狠的姘頭!”他顯然沒注意到李逸海僵硬的表情,忘我地講道:“哎呀,你說劉總這是受虐狂?還不如找我呢,憑你大哥的功夫包準劉總欲仙欲死啊,那才是床上床下都合作啊……唉喲!你TMD幹嘛動手啊!”
李逸海咬牙切齒地把吳老闆拽起來,一腳問候了對方的小兄弟,吳老闆哭天喊地倒在地上,驚得一屋人亂了手腳,李逸海單膝抵在吳老闆背上,兩手一扳,只聽身下人殺豬似的一嚎,右臂算是脫臼了。李逸海抓著吳老闆的為數不多的頭髮,溫和道:“老弟我不勝酒力,委屈大哥去看急診吧,做人還是公私分明的好,您要是嘴巴不放乾淨些,小弟就再送你補套金牙,怎麼樣?”鼻青臉腫的吳老闆已經懵了,只知道一個勁的點頭,李逸海笑笑鬆開手,取了溼巾細細擦拭,語調平靜地異常,彷彿與剛才的暴行無關,“時間不早了,帶吳總去醫院吧,等他醒了,記得把他說過的話一字不差地告訴他,要是吳總哪裡不痛快,讓他聯絡我。”語畢抬眼掃視了一圈,見那些手下各個嚇破狗膽似的點頭答應,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李逸海到家時正趕上安德送劉隱山進門,劉隱山神色憔悴和安德倒是有笑有答,衣服也乾淨筆挺,並不是李逸海想象中的落魄模樣。李逸海不陰不涼地與安德客套了幾句,彼此都是很不屑,但礙於面子依舊是一副文明紳士的做派。安德一走,李逸海便重重甩上門,大概是力度過大,連帶著劉隱山也跟著一顫,李逸海看到了,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道:“你以後不要再和吳貴談生意了。”劉隱山正要喝茶,聞言放下杯子,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李逸海見他不甚在意,嚥了口口水,坑坑巴巴道:“他…吳貴這個孫子,不尊重你……呃,說了一些你的謠言。”劉隱山垂眼,濃密的睫毛輕顫著,不見悲喜。李逸海走過來,邀功似的說道:“你別擔心,我已經教訓他了,讓他在醫院後悔去吧。”劉隱山抬眼,神色坦然,“他不過是說了實話,又是合作夥伴。算了,改天我去看看他。”李逸海沒能忽略劉隱山眼中的失望和抗拒,那一眼清楚地提醒他,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是那個低俗粗鄙的吳貴,不是那個衣冠禽獸的偽君子安德,而是標榜著伸張正義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