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首席秘書,安娜解決過無數來自於廣宇中人的詭異指令,幾乎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她,這一刻也忍不住揶揄:「怎麼,你轉性啦?」
辰鋒隨便地答:「是啊,你很介意嗎?」
「我倒不介意,恐怕很多人要傷心。」
「傷心?人們不懂得傷心。」
「這才像你嘛。」安娜邊笑邊轉其他線,「等下,我正幫你聯絡喬伊,他可是職業玩家酒吧達人,問他可比查電腦可靠。」
其實辰鋒不是無聊到想去同性世界作一番實驗性的探索,他不過想確認一下對洪政申的感覺是出於本能的性吸引,還是一時的迷失,如果講得文藝些,那一切是該歸咎於空蕩蕩的寂寞,還是潛伏的真本性。
很快,他便知道了答案。
當一腳踏入慾望之地,他就後悔了,因為眼前的風騷不是洪政申的世界,青春少年的柔韌腰身和充滿糾纏的眼神,對辰鋒來說陌生而疏離。
只在吧檯邊坐了不到十五分鐘,已經招來數人搭訕,也有漂亮高大的男子,但沒有一個擁有洪政申的沉著氣場,那些源於自己身體深處的蠢動,很難僅憑環境就被勾引出來。
一面保持著自以為是的正常,一面卻漸漸因為一個男人的親近而動搖,又或者他根本從來沒有想過要喜歡什麼人,而今不得不面臨一些現實障礙。
辰鋒的酒量並不好,兩杯下肚,思緒已有些沉甸甸,腦子裡現在反覆翻攪著洪政申剛才在電話裡的聲調和口吻。
其實內心可以確認的是,洪政申不是那種隨便會犧牲自己上別人床的人,那他的所作所為又為什麼如此大膽呢。
那個男人明明對自己很感興趣,但那種興趣到達哪個層次和級別就令辰鋒琢磨不透。
更該死的是,辰鋒發現自己不願做那個率先打破平衡的人,他不想讓自己先做抉擇,而是狡猾地將問題一再推開,對於與洪政申之間的博弈,體驗折磨和高度享受成了一場無休止的拉鋸戰。
沒坐滿半小時,辰鋒便離開了酒吧,他很不習慣那些陌生男子有意無意間充滿情色暗示的勾肩搭背,那些跟洪政申給予他的感官刺激相比,都差得遠了。
當晚,他回了洪政申的公寓,那時已經過了十二點。
辰鋒開鎖進門,徑自摸黑進到廚房,從冰箱裡取出礦泉水喝了幾口,正打算回臥室,一轉身,客廳啪地一下亮燈,面前數公尺外是尚穿著睡衣、橫握著高爾夫球杆,一臉凶神惡煞的洪佳樂。
對方的表情似在說「跟某些人同在一個屋簷下真是災難」,待她放鬆神經放下武器便說:「我最討厭賊的,現在看來,你比他們也好不了多少。」
「抱歉,我以後會記得開燈。」辰鋒酒意未消,口氣有些懶散。
佳樂覺得他一副欠揍的樣子,又不得不耐下性子面向他,最後尖銳而冷漠地發問:「你,在外面還有別人?」
辰鋒突然有些心浮氣躁,勉強一笑,沒有作答。
「我不懂洪政申眼光怎麼會這麼差。」佳樂向前幾步,擋住了準備撤回房間的辰鋒,她抬頭略有些鄙夷地盯住他,「是因為這張臉嗎?其實看久了,也不過如此,我承認這一次,連我都沒法認同洪政申的想法。」
「這是我同他的事。」辰鋒感覺疲於應付佳樂的犀利提問,乾脆收回目光,側身避開佳樂,兀自往臥室門走去。
「臭小子——我會時刻提醒洪政申提防你。」佳樂雖然可以陰冷地放狠話,實際卻無計可施,她一貫獨立霸道,但並不願意揹著洪政申做他不喜歡的事,包括對付這個人。
一回到熟悉的大床,辰鋒脫力地躺倒,一分鐘後,他一下子覺得自己很有點可笑。
為洪政申放棄女伴,受蔣冰琴質疑,受洪佳樂抨擊,甚至為洪政申去了酒吧,而這一切都發生在另一輪漫長的針鋒相對期,真是可笑啊。
一天以後,香港國際機場。
飛機誤點,政申取到行李袋出關時已經快接近十一點半。其實隨行的還有一男一女兩名同行。
當政申來到接機口,像有預感似地猛地抬頭,就看見前方有個高挑的男人朝他的方向隨意地揚了下手。其實那人站得離大隊接機人馬有些遠,但政申還是一眼就看到他。
政申有些痛恨自己這種詭異的本能,他總是能在人群裡辨析那些能吸引他的東西,這其中包括張辰鋒身上的某種特質,而不幸的是,那恰恰與他的癖好吻合。
前一日的心情,由於那通電話而低落,僵持過程中沒能憋住是自己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