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聰明得很,就對季衡說,“之前沒聽你說要,怎麼現在就要了。你可不能趁著我離開,就去沐浴,那對你身子可不好。”
皇帝便說,“夫人放心,有朕看著君卿。”
反正也沒說看著季衡做什麼,皇帝一言九鼎,所以自然是不說假話的。
看皇帝有了保證,許氏才回季府去了。
許氏剛走,皇帝就吩咐趕緊準備浴湯,且讓放了三個暖爐進了淨房裡去,把裡面烘得暖暖的。
雖是有這些準備,但皇帝其實還是擔心沐浴真對季衡的身體有影響,故而便在書房裡召了翁太醫詢問,翁太醫不是個迂腐的人,就說其實洗浴也無不可,只是不要凍到了,當無妨礙。
於是皇帝就做了幫兇,幫著季衡一起騙許氏。
淨房裡一片熱氣氤氳,季衡坐在凳子上,身上還穿著一層浴衣,然後閉目讓侍女洗頭。
皇帝在書房裡坐著批閱奏摺,想到季衡會不會沐浴的時候冷到了,便突然起身來,因太急切,沒想到將硃砂墨一下子打翻了,他這一天穿著淺藍色的便服,衣裳就染紅了。
在旁邊伺候的侍女趕緊上前來收拾,又道,“皇上,奴婢失職。奴婢馬上讓人去拿更換的衣裳來。”
皇帝道,“去吧,讓拿到主屋來。”
說著,他就先出了書房。
季衡生完孩子後,內院裡雖然依然沒有要侍衛值守,但是皇帝因常帶奏摺前來批閱,故而書房門口卻是有侍衛的。
侍衛看到皇帝身上的一片紅也是嚇了一跳,還以為皇帝受傷了,皇帝卻道,“是墨汁而已。”
196、第六十五章
淨房裡門口是一扇大的落地屏風,屏風上是季衡自己畫的一幅簡單的流觴曲水圖,然後寫了兩首詩,由著繡娘繡上去,圖上大片的留白,便是白色的,皇帝站在門口透過屏風就隱隱約約看到季衡剛洗完頭,正由著侍女將頭髮擦一擦挽起來。
皇帝這時候走了進去,侍女發現了他,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卻屈身行了一禮,行完一禮就嚇了一大跳。
照顧季衡的這幾個侍女都是十分地沉著冷靜的人,此時也驚叫了一聲,“陛下,您……您這是受傷了?叫太醫……叫太醫嗎。”
侍女手裡的梳子也掉了,飛快就要去叫太醫,季衡本是背對著門口的,此時也被驚得轉過了身來,一眼看到皇帝的衣裳上,從胸口下面部分往下一片鮮紅,他的臉色也瞬間白了,飛快地站起身來,震驚地看著皇帝,啞著聲音道,“這……這是怎麼了,你……你在哪裡傷的……”
他一下子就衝到了皇帝的跟前去,因季衡的神色太過慌張,皇帝都被他嚇到了,季衡要來看他的傷,皇帝心裡一暖,伸手將他的手抓住了,道,“朕沒事。”
季衡著急了,“這也叫沒事?你……你這是怎麼了?”
皇帝看季衡這麼緊張他,甚至都沒發現這只是硃砂墨,並不是血,便十分感動,甚至也不管自己身上一片紅了,將季衡擁住了,說,“這只是硃砂墨而已,方才朕起身太急,將硃砂墨給撒到身上了。”
季衡臉上本來的焦急擔憂之色一僵,抬頭看著他,又把他推開了,伸手在他胸前衣裳上用手指摸了摸,又拿到面前來看,聞了聞,發現的確是硃砂墨,而且還有著硃砂墨裡帶著的蜂蜜的黏,卻沒有血腥味。
季衡不滿地對皇帝說道,“看看,你怎麼這個樣子過來。”
說著,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經也被染上了硃砂墨。他嘆了口氣,拉了皇帝衣裳上比較乾淨的地方,就隨意將手指上的硃砂墨揩掉了。
皇帝看得有點瞠目,心裡又覺高興。
而這時候季衡已經又對那侍女道,“皇上無事,為我將頭髮挽起來了吧。”完全將皇帝無視到一邊去了。
侍女得知皇帝衣裳上那是硃砂墨,也是大鬆了口氣,要是皇帝真出了什麼事,這些在這裡的人恐怕都脫不掉要治罪。
而且皇帝是萬金之體,怎麼能夠受傷。
侍女要去繼續為季衡挽頭髮,皇帝卻道,“朕來吧。”
季衡趕緊拒絕了,說,“你看你滿身硃砂墨,不要沾到我的頭髮上了。”
皇帝就道,“因這麼點硃砂墨,你就要嫌棄朕?”
季衡輕輕哼哼兩聲不答,一向老成的他,竟然帶上了一點調皮的意味,皇帝聽著歡喜,就出門去換衣裳去了。
等再進淨房,季衡的頭髮已經被挽好了,他正遣了侍女出去,要自己沐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