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二王子微微仰起頭,“這性情,可不像盛朝的人啊。”沒有盛朝人那麼柔軟溫和,倒是暴烈強硬不下東狄人,這樣的人居於上位,怎麼好打交道呢?
謀士心領神會:“盛朝的二殿下酷似當朝天子,我聽說盛朝人特別注重‘子肖父’,陛下實在該選擇最像他的兒子來繼位才是。”
二王子眼中微微露出一絲笑意:“我帶來的那些貴重藥材,送與二殿下吧。”這些東西本來是想送給太子的,但太子既然這麼難以討好,還是轉贈二皇子吧,“當然,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那裡,也要送些。”
“是。”謀士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躬身下去自行辦理了。
皇后嚇得不輕,醒來後雖然看見齊峻毫髮無傷,仍舊拉著他哭了一場,並要他發誓今後再不涉足這樣危險的場合才肯罷休。齊峻好容易哄著她服下了安神的湯藥,這才能從皇后房裡出來。
天色已然近黑,天邊下弦月升起,將淡淡的銀光灑在庭院中。齊峻一出來,就看見知白站在庭中不知在想些什麼。月光之下他如同玉雕一般,周身都籠著淡淡的光華,賞心悅目之極。齊峻的腳不由自主就走了過去:“仙師在想什麼呢?”
“哦——”知白的語氣並不怎麼好,“我在回憶殿下今日揮刀殺犬的英姿。”
馮恩張了張嘴,想呵斥知白——縱然他是仙師,也不得如此跟太子說話,可是話到嘴邊又被壓下去了,他想起來前幾日自己的提議,若是那時殿下答允了,今日沒有這位秀明仙師,太子是否還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
齊峻倒是自嘲地一笑:“今日確是莽撞了。”東狄二王子的舉動是什麼意思他一清二楚,殺犬也是為了立威,只是沒想到其餘九頭獒犬見了同伴的血,會瘋狂至此,“倒是仙師,如何能一舉手間就嚇退九獒?”
知白張了張嘴,齊峻已經搶先一步:“若是仙師不想透露,我也不好多問。”他神色輕鬆,眼中甚至還帶著笑意,但態度已然非常明確——並不想聽知白痛陳執意奪位引起的因果關係。
知白只能嘆了口氣:“並沒有什麼,只是將這些日子自陛下和二殿下身上吸收來的龍氣逼發出去而已。龍威當前,別說獒犬,便是虎豹犀象,一樣要退避三舍。”
齊峻皺了皺眉:“這樣說來,父皇豈非是百獸不侵?”龍氣這兩個字,他聽了實在沒什麼好心情。照知白這麼說,敬安帝每年圍獵的時候根本不需要侍衛保護,任何野獸見了他都該掉頭就跑才是。至於說到齊嶂,那就更沒有好氣了,若當真龍氣如此好用,齊嶂當時何不跟著東狄二王子下階觀獒!
知白搖搖頭:“並非如此。陛下雖有龍氣護持,但如殿下身邊有侍衛一般,也有多少之分。我今日所用龍氣,是數十日來自陛下身邊吸取,全部激發而出,厚積而薄發,自與一般不同。便如用兵,若是平庸之軍,即使有千人也未必能取勝,若是派出一支百裡挑一的精兵,即使只有百十人,也能所向披靡。”
齊峻沒再說話,知白看了他一會兒,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嘆了口氣。
雖然發生了獒犬流血事件,但該盡的禮數還是要盡到,敬安帝照例在行宮舉行宴會,款待東狄王子。皇后現在聽見東狄二字就渾身不舒服,任憑宮女怎麼勸都不肯出席,好在東狄只來了一個王子,還沒高貴到需要帝后都出面的程度,皇后即便不露面也並不算失禮。
雖然是在行宮,但蓬萊縣令殷勤備至,席間仍舊是山珍海味琳琅滿目,引得東狄王子連聲稱讚。三杯酒後,東狄王子關心地問起了皇后的鳳體,並且連連表示自責:“……實在莽撞,驚嚇了娘娘,小王已派人送去了些許藥材,略表心意。”
敬安帝自己雖然也被獒犬驚了一跳,但看見皇后嚇成這樣,心裡卻還是有些不屑。皇后的膽子素來就小得——如果不是自己的結髮之妻,敬安帝真得說皇后膽小如鼠了,相比之下,出身武將之家的葉貴妃在做王府側妃時還能陪他騎馬射獵,那真是比皇后強太多了,幸而太子不像皇后。
敬安帝想著,就不由得多看了齊峻兩眼。今日齊峻表現略嫌莽撞,但他緊隨東狄王子下階觀獒,保住了盛朝的臉面,倒不愧一國儲君的身份。說起來,這個長子也一十九歲了,該成家了……敬安帝正想得出神,忽聽東狄二王子笑道:“陛下意下如何?”轉頭看去,東狄二王子正傾身向前,笑著看他。敬安帝略一怔,王瑾已經借倒茶的動作在他耳邊低聲道:“二王子方才與二殿下說起春獵之事,邀請陛下和幾位殿下去東狄的獵場。”
春獵?敬安帝微微眯起眼睛,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