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櫓!”
顧小櫓不得不站住。季槐風在他邁開步子的霎那從後面緊緊抱住了他。
“先等等——我說,我說——是,我們那時候是玩完了,但是我——我沒有哪天是不想你的——我難過得想殺了我自己——你剛才不是問我想怎麼樣嗎?我說,我想陪你,陪你一輩子,和你一起好好過日子,一天都不離開,一分一秒都不離開,我就想要這個——”
季槐風一口氣說完,就把臉埋在他肩口,兩臂緊緊地箍上來,彷彿恨不得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小櫓……給我個機會……好不好?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世界了,從前的人都不在了,沒有人會阻止我們了……給我個機會,我們好好在一起……”
說到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他呼吸急促,心跳劇烈,全身的血都彷彿被燒開了那樣沸騰。
“給我個機會……”
喉嚨裡憋得厲害,最後連聲音都沙啞了。
顧小櫓不動,也不吭聲。和季槐風的就過去像是一個被迷霧遮蓋著的人影——雖然隱隱約約知道有個人在那裡,勉強能看得清大約的體型和輪廓,卻無論如何都看不清面目。至於那個人是好是壞,脾氣如何,走近了以後會不會突然回過頭來捅他一刀……這些全然無從得知。
然而有一點是可以認定的。季槐風越是死守著不肯說,他就越能猜到那回憶糟糕到了怎樣的地步。他是有些想知道,但是也隱隱約約地害怕知道。就像一個好奇的孩子想要撥開一叢荒草想要看看裡面有什麼,卻又怕裡面突然游出一條蛇來,狠狠地咬他一口。
不愉快的回憶如果全部都忘記了,有時候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不論如何,季槐風現在對他是很好很好的。就在龍虎鎮的時候他已經能感覺到了。然而到底是吃過虧的。當季槐風以一個陌生人的面目對他傾心照顧的時候,他雖然也會感動,也會心跳加速手心出汗,但是他就是沒有辦法接受。
腦海中彷彿有個小人一直在跟他說,當心,當心,千萬不要陷進去,不然你會受傷。
他能做的只有躲,像鴕鳥一樣把腦袋埋進沙子裡,一邊躲著季槐風的好,躲著他的親近;一邊躲著自己的心。
但是現在又不一樣了。終於確定了季槐風和自己曾經有一段之後,心底的警惕就徹底放鬆了。季槐風的好不是無緣無故的,他的心會顫抖,也不是無緣無故的。
現在季槐風抱著他的姿勢,就好像那天早上一樣——那天他們站在雍河岸邊,面對著河底的累累白骨的時候,季槐風也是這麼抱著他的。
季槐風抱著他,喃喃地呼喚著他的名字,小聲地安慰著他。他在無邊的恐懼過後,頭一回有了結結實實的安全感。自那以後,頻繁驚擾他的惡夢也漸漸消失了。
他不想否認,這也是因為季槐風。
看不清的過去和清清楚楚的現在依然在他的腦海中交戰。
要不要追問下去?還是就這樣讓它過去,他們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重新開始?
這個問題太嚴重,他一時間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想怎麼樣。
“給我個機會……”
他猛然回過神來的時候,季槐風還像樹袋熊一樣趴在他身上,嘴裡喃喃說個不停。他忽然很想笑,很想耍季槐風玩玩。
“嗯,你想和我在一起,我知道。你還想親我,想抱我,想上我,我都知道。”
他說得太簡單直白,季槐風臉一熱,就訕訕地鬆手。
“咳咳……呃……”
但是想想兩人情投意合的時候哪有不想再進一步的?顧小櫓說的沒錯,他也不想否認,省得落下了把柄以後更不好親近了。
季槐風索性豁出去了:“那個……既然你都知道……那……可以嗎?”
問出最後三個字的時候他的心臟簡直就要跳出來了。從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那一個叫乾柴烈火燒得快,像現在這樣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之下求顧小櫓和他好,這輩子還是第一次。
如果顧小櫓堅決地說不行,他這輩子大概就別想再指望了。
他索性鬆開手,把顧小櫓轉個身面對自己,認真地望進他眼裡去:“可以嗎?”
“先蓋房子吧。”
“……”
季槐風咬牙:“好!我蓋個大房子!”
現在不說“不”,那就是說以後也許還有機會。他已經等了那麼久了,不在乎再等一等。
他安慰自己說,今天能把自己的想法都說出來,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