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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都說些什麼?”梅堯君問道,他的眼神軟軟地落到前方空氣中的某處,看出了神。

十八低下頭,甚是吃力地回想,奈何一無所獲,“忘記了。”

“再後來呢?”

“再後來……師父身體好了,可以下地走動。他喜歡在院子裡曬太陽,還會幫我們翻院子裡曬的草藥。”

想到初九靠在椅背上,痴憨地打著呼嚕的模樣,梅堯君忍俊不禁,道:“他倒是悠閒。”

無意中瞥見地上莫名出現的雨滴般的水暈,十八轉頭,看見梅堯君正用力地用袖子擦臉,心裡很是不解:莫非他吃了桌上的點心,沾到了點心渣?

梅堯君沉默了很久,他不開口,十八便也不說話了。他們並排坐在榻上,背對著一扇西開的窗戶。日光從身後照來,給後背染上了一層聊勝於無的暖意。窗戶的影子流水般淌在十八腳前,十八忍不住用腳去踩,卻聽見寂靜中不知有誰在低聲啜泣,細聽時,那點若有若無的聲音又無跡可尋了。十八便怯怯地縮回腳,一動不動。

又過了許久,這位陌生公子復問道:“你可還記得你父親帶他回來的是哪一日麼?”

十八搖頭。

梅堯君再次沉默了片刻,對十八道:“你退下吧。”

十八從榻上跳下來,端起盆往外走。院裡鋪著大片的白雪,日光投射下發出白晃晃的亮光。十八眼角捕捉到這片明淨的雪地,出了片刻神,回頭對梅堯君說道:“公子,我想起來了,那日下了一場雪,好像……是今春的最後一場罷。”

“是麼……”梅堯君低垂著眉目,恍恍惚惚道。

他怎會不記得,今春最後一場雪,紛紛揚揚地,下得很大。春雪夜裡,他穿過寒冷昏暗的長廊,去見他陌生的新娘。他記得新房既香又暖,像一枚熱氣騰騰的糕點,而洞房花燭夜,正是男人一生風光最好的時候。他沉浮在令人暈眩的暖香中,沉浮在一生風光最好的時候,也正是這個時候,初九正在死去。而他很久都不得而知。

江白逮回沈蕭疏之後,將人按倒強行弄了幾回,漸漸覺得無趣起來——強|奸固然有強|奸的趣味,可若每次都搞得滿身大汗鮮血淋漓,就不免煞風景,也不是歡好一事的旨趣所在。他改換心意,不讓沈蕭疏陪他上床,而讓沈蕭疏陪他練劍。

沈蕭疏多年以前被他廢去武功,很是消極了一陣子,當時,可謂是天昏地慘天塌地陷。就這麼一死了之,心中自然難平,索性將逞武揚威的記憶全數拋去,裝作是個全無前塵的人,苟且度日。再後來,想起當年之勇,只覺恍若隔世。隔世的自己便不是自己,隔世的痛失便不是自己的痛失,因此也淡然了。閒時還能指點兩手初九的劍法,心中既無失落也無追念,飯是一般地吃、覺是一般地睡,人生好似一馬平川,一眼便能從一頭望到另一頭。可見活著雖然苦楚實多,但因為人往往忘性大,因此那些苦楚終究也不算什麼了。

江白問他:“你要陪我練劍麼?”

沈蕭疏憊怠地抬起眼皮,往窗外瞟了一眼,道:“冷,不去。”

江白冷笑著,抬手把窗戶一掌轟開,兩扇木窗不堪一擊,沈蕭疏撐起身子,探出光禿禿的視窗往外一看,只見些碎屑殘渣七零八落在雪地裡。冷風灌入,凍得沈蕭疏攏緊了袍子,一語不發地隨江白出了門。

兩人各據東西而站,間隔一丈有餘,是個分庭抗禮的姿勢。江白折了枝桂樹的枝條,拋給沈蕭疏,自己又另折了一枝,以握劍的姿勢握住,那頭沈蕭疏卻隨意地將它拈在指間,人也是無精打采地叉腳站著。

江白道:“我不用內力,我們打一場。”

沈蕭疏縮了縮脖子,道:“幾十年沒練過,手生。”

江白不管他的託詞,飛身而起,掠向沈蕭疏。沈蕭疏原先還沒有反應,直到江白逼至跟前,才豎起手中樹枝,擋開江白,又把那截樹枝在手中輕巧地倒轉,刺向江白右肩窩。江白極知進退,見他來攻,便果斷收勢,往左側一閃,使得沈蕭疏一擊落空。

這一回合,兩人並無先後勝負之分,可知沈蕭疏雖說不願,臨戰仍是全力相抗、寸土不讓,不肯輸給江白分毫。

江白見他瞬息之間便完成一攻一守,招式銜接宛如游龍飛虎,迅捷至極,更不肯掉以輕心。轉眼間沈蕭疏便已穩住身形,向後反手一刺,江白見狀,翩然後退了幾步,並不是為退讓,而是以退為進。他

雙腳緊緊抓住地面,像蜘蛛盤踞在網上一般自若。片刻之後,沈蕭疏飛撲而至,長枝直指他面門。江白不閃不避,而是揮動樹枝,狠狠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