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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外面是黝黑的冬夜,是寒風摧折百草;屋裡生著爐火,床頭燃一盞紅燭。

床上的兩人身體交纏著,像紡車上縱橫的兩條線,要把對方狠狠纏進自己的生命裡。

初九俯躺在床上,任勞任怨地當牛做馬。梅堯君做完一輪,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作邪魅攻狀,問:“爽不爽?”

初九對他的器大活好由衷地讚美了一番,並表示梅公子實乃僱主界的業界良心,如今這種如此關心員工工作體驗的僱主已然不多了,希望梅公子再接再厲、今晚再創佳績,“不過……”

梅堯君甚為不滿,“床上有什麼好‘不過’的?”

初九指了指下方,憂國憂民道,“貧道總擔心這床會跨掉。”

梅堯君簡直想割掉他的舌頭。

而初九道長明顯杞人憂天了,那張被潮溼和白螞蟻摧殘了數年的木床又熬過了一晚,第二日初九醒來,發現他倆還是好好地躺在床上。

不知為何,今日一掃平日陰霾,從半透明的窗紗透進來的天光格外明淨,往日鼎沸的人聲也似乎遠去了,只聽得到微弱的、急促的落花撲簌聲。

初九把窗戶推開一條縫,清新凜冽的冷氣激烈地湧進來,而窗外寂然無聲、天地一白。

十一月,庚戌,天大雪。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夕何夕

過完小年,又要準備著除夕。

兩人皆沒有操辦過這類事物,送灶神的時候弄得手忙腳亂卻依然亂七八糟。初九因此抑鬱非常、憂心忡忡。

梅堯君問他:“擺出這副樣子是作甚?”

初九鄭重道:“灶君察一家善惡,向玉帝稟呈一家功過;過多者,三年之後必降災殃。我們這回沒討好灶君,回頭他若給玉帝說我們壞話就不好了。”

梅堯君聽罷,甚是頭痛,覺得世界觀不一樣怎麼能在一起;但初九是道士,是向鬼神討飯吃的人,他也沒法乾脆地拆他的臺,只好罵他:“烏鴉嘴!這灶神若如此這般,還怎麼能算是神?”

初九怯怯。

梅堯君又安撫他:“明年祭灶時我們多給他擺些貢品便是了。”

於是除夕前掃塵、趕年集等,兩人就頗為虔誠慎重。雖沒有經驗,好歹向鄰家的大娘打聽來不少,總算在除夕那天安排得煞有介事了。

祭祀諸神,初九分外積極,他說他這些日子沒燒過香火紙燭,很是有些沒安全感;而且最好挑個時間在屋裡做個道場,搬進新宅子嘛,總是要送走原主人留下的那些晦氣才好。

梅堯君又很是受不了他的神神叨叨,給了他幾個爆慄便去貼窗花和鍾馗像。等回來時,看到桌上臥著一副對聯,上面赫然是千古名句“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橫批也氣勢非凡:道法無邊。自然是初九之傑作。

梅堯君兩眼一翻,把那寫得像鬼畫符一般的對聯扔出窗外,說這日子沒法過了,等年後就離婚。

初九幾乎要抱著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苦苦哀求。

梅堯君對他的反應很是滿意,決定大人大量饒過他這一遭,又另裁了一副紅紙,把毛筆蘸了墨,親自上場捉刀。

初九扒在桌沿看,紙上緩緩落下的是“淵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語,並不甚工整,可梅公子一筆字寫得雋秀端麗,可見這麼多年的米飯算是沒白吃。

淵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復何似?

梅堯君不愛說情話,繾綣的情意到筆尖也不過是遮遮掩掩的兩句。

多年之後,梅堯君故地重遊,看門前紅底黑字,隔海前塵霎時歷歷在目。

見過泰山作礪,見過滄海揚塵……而人世間的情意正如一場忽然而降的風雪,一時白雪覆地、冰凍千里,驚天動地,卻還不如蒲葦的一生來的綿長。

除夕夜儀式很是冗雜,兩人皆不甚了了,生硬地依樣畫葫蘆。

據說是要喝屠蘇酒的,來年驅邪消災,無病無痛;又據說是要各類菜餚各擺上十道的,是十全十美之意;又準備銅錢一百枚,一枚枚數好,用紅線穿起來,壓在枕頭底下,長命百歲……

最後是吃餃子。梅堯君不慎吃到了一個有些古怪的餃子,咬了一半,吐出來一看,裡面竟然包著一顆紅棗。

梅堯君指著那半個餃子問:“這又是何意?”

初九淡淡道:“餃子裡包棗子,意為早生貴子。”

梅堯君怒而摔碗,拎起初九往床上一扔,把褲腰帶一解,惡狠狠道:“我這就看看能不能操出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