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坐在那裡,連香香什麼時候離開都不知道。
不知沉坐了多久,小么來報,宮女香香在房中自縊了。
生與死,在這深紅的圍牆中,就是這樣雲淡風輕。她的使命完成了,就意味著她生命的終止。
我吩咐將她葬在了她姐姐的身邊。
我再次出現在朝堂上,御書房裡,我是皇上的起居郎,幾乎寸步不離。只是我不再輕易說話了。
為了每天清晨伺候他梳洗穿衣,我從寒庭宮搬到了紫薇閣,一間很偏落簡陋的小房,從唯一的窗子裡可以看見成片的牡丹花叢,不知他們用的什麼方法,居然在漫長的冬季後還能培育這嬌貴的花兒,只見成把的雞毛草灰灑下去,花朵嬴弱不振,勉強的半抬著骨朵兒。
倚著窗,看著這些差強人意的國花,心裡無比寂寥。
李世玄也只待我如最平常的貼身郎官,我們之間剩下的只有沉默。
他將王飛虎押在天牢,又派欽差御史前往域北一省,對我駐邊大軍和匈奴近來的戰事進行監察,此舉已是明顯對王老將軍的質疑。
我已經嗅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那天,李世玄首次御駕親臨了在仰鳳宮舉行的盛大宴會。陳皇后的臉上閃耀著驚喜的光采。
“臣妾實不敢當,聖上日理萬機,近來域北又遭蠻夷騷擾,本已是無暇偷閒,只是臣妾闊別二十載的長兄從邊陲調回長安,巧遇父親六十虛壽,為盡微鄙之孝才在不當之機舉行此宴,忘聖上不要責怪。”
李世玄保持最禮節的微笑,“國丈的壽宴朕如何能不到席?皇后多慮啦。”
我冷眼看著這對天下間最至高無上的夫妻,他們各自統治著一片天地,威風八面,萬人景仰,但他們之間的對話空洞得只剩下了繁文縟節,愛慕和親密又如何比得一對平常人家的夫婦?
陳稀鳳衝我笑笑,我幾乎沒有表情,突然間,我忘卻了微笑的方式。
木然跟在李世玄身後,守立在寬大龍椅的後面,看著一張張滿是媚笑的面孔上前參拜。
有一張面容好似有些不同,不算冰冷但也沒有過分的陽光,引人注意的是挺拔身形自然流露的瀟灑拓然氣度。兩鬢些須霜發為稜角突兀的五官增添了幾分成熟風采。
那樣鮮豔的硃色將袍在他身上也是飄然無形的清爽。
站在老丞相陳遠項的身後,難道他就是陳皇后闊別多年的長兄?
看著他特別參拜於皇后的跟前,而還未屈膝就被皇后親手攙扶起來。
“皇上,容臣妾為您引見家兄——陳為鶴。”陳稀鳳笑吟吟的話語證實了我的猜測。
“陳為鶴?”這個名字沒由來的衝擊著我本麻木的腦子。
“子庭,來,見見陳將軍,他和你可是有點淵源。”李世玄不防備的將我推到人前。
“陳將軍,他是朕的表弟,他的母親是朕唯一的小姑母。”李世玄不鹹不淡的介紹道。
“你?。。。。。。。”陳為鶴猛然抬起頭,歷經滄桑的雙眼灼灼看向我。
“你是韓如霜的兒子?”
如霜?我母親的閨字。姑母告之我的唯一的屬於我母親的東西。
我想我見到了,見到了母親畢生為之傾情,犧牲的男人。
我僵硬的點了點頭。
“兄長的孩子也快這麼大了吧?”陳稀鳳不明我們三人之間的啞謎,插言道。
“是。。。也快這麼大了。”陳為鶴的臉色莫明慘然了幾分,突然間,我覺得那樣的蒼白的臉色讓他整個人的俊雅大大失色,面相也頗為薄情。
“稟皇上,小臣突感不適,望能早些退席!”我不動聲色的請求道。
“準了,”李世玄痛快的應允了,“但,今晚朕還有不少奏摺要看,你去御書房侯著吧。”
“是。”我再次拱手作揖,隨後離開,再也沒有多看任何人一眼。
一個人呆在靜悄悄的書房,等到一更天。
“吱啞——”李世玄帶著三分的醉意走了進來。
我從窗邊走開,走到書桌邊,讓宮女點燭研磨。
李世玄揮揮手,宮女們悄然退下。
攤開一本奏摺,斟上了一杯濃茶。
“你為什麼要如此不開心?朕可是找著了機會讓你見到了陳將軍啊?”
李世玄轉過我的肩頭。
我無言的看著他微醺的臉龐。
他讓我見到了母親為之犧牲的男人,這個男人在一切一切的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