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何必……”夜一低聲開口。
蕭南歌眉眼卻是淡淡,“夜一,你逾越了。”
“……是。”夜一愣了一下,隨即立即噤言。
蕭南歌對於夜一的表現也沒什麼反應,拿起帕子拭了拭手,“你說,這個花沫忘究竟是怎麼回事?”
夜一遲疑了一下,才道,“屬下也說不準。若說又是萬歲爺給王爺佈下得一道坎兒,卻是說不通。先不說花沫忘不太靠譜的性子,便就是身份,也不該再在花家裡找……”
這話說出口,夜一頓了一下,偷看了看蕭南歌的臉色,見沒什麼異樣,才繼續說了下去,“但是若說這花沫忘不是萬歲爺派來的人,他這出現的時間,卻又太過恰好。比如說昨夜,那個時間他怎麼就能正巧待在王爺回府的路上?今日,怎麼就又能一早兒就趕過來?這些都是令人猜不透的地方。”
蕭南歌冷笑了一下,道,“你說,若這還是皇上設計的一齣戲,這一次,他又是圖的個什麼?”
夜一見著蕭南歌神色陰鬱下來,頓時也噤聲了,不敢回話。
“現在除了北邊的兵權,我倒算是什麼也沒有了,”蕭南歌撥弄了一下燭火的燈芯,空氣中發出了一聲極小的爆破聲,“但這份兵權,即便是皇上再想要,也是不敢妄動的。而我的命──至少現在,就算再礙眼,他還是要留著。”
“王爺……”
“既然我什麼都沒有,那還有什麼好顧慮的?”蕭南歌眸色暗沈下來,帶上一絲嘲諷,“這花沫忘要真是皇帝派來的,反倒是好事。身邊有了他的人做監視,他也能安穩片刻,少折騰我一些。”
“那,王爺的意思是……”夜一問。
蕭南歌擺了擺手,“關於那個花沫忘,就無需多理了。若日後再上府來,趕出去便是。”
“是。”
*
明明該是晴朗的天,卻突然毫無徵兆地下起了雨。
蕭南歌透過轎子看著突如其來的暴雨,眼裡劃過什麼。片刻,卻是放下了簾子,閉了眼在轎子裡假寐起來。
普天之下,最過奢華之地莫非皇城,而皇城之中,最莊嚴氣派的,除了金鑾殿別無他處。
金鑾殿上,蕭南歌安分地站在右側首位處,半低了頭,聽著千篇一律的啟奏。正估摸著時間該是要下朝了,卻突然聽得自鎏金座上傳來一陣輕笑。
“朕今早看天,忽見驟雨,算算日子這倒才是想起來,居然已經快五月了。這天氣也確實是好,這樣看來,今年倒也能是一個豐收年。”蕭星寒饒有興味地道。
朝下眾臣對這位年輕新帝的感慨顯然是沒有明白,但卻也不妨礙他們接著這句話對新帝一表衷心。
蕭南歌聽著文武百官對著蕭星寒的附和溢美之詞,冷冷勾唇,心下卻是對這位喜怒無常的新帝的言外之意明白了一些。
果然,等眾臣言語漸歇了,蕭星寒才話鋒一轉,道,“說到天氣,朕覺得去年也是不差。那朕倒是不明白了,怎麼昨日朕去國庫看了一圈,卻得了個‘國庫空虛’的訊息出來?戶部尚書何在?”
蕭星寒話一出,朝下連忙走出來一個穿著從一品官服的男子。
“皇上明察!”李尚書“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道,“去年雖是天氣尚佳,但禍事卻是在不少。江南閩河氾濫,兩岸地區多次遭受澇災,上千傾良田盡毀,實在損失頗多。再者說,我朝經濟多半寄託於江南稅收,如此一來,江南不但少了大部分的稅銀,更是還要從國庫拿銀子去災區賑災。再加上去年一年的祭祀,慶典等其他支出,國庫的銀兩緊缺也就不算稀奇了。”
蕭星寒聞言,臉色冷下來,“李愛卿是在指責朕非但不關心民生疾苦,還大肆在慶典上花費鋪張嗎?”
“微臣不敢,微臣萬死!微臣絕無此意!請皇上恕罪!”李尚書聞言冷汗順著額角滑落下來,趕緊又磕頭認罪起來。
蕭星寒繃著臉兒也不說話,全場瞬間都安靜到了極致,只聽到李尚書額頭撞擊地面的“碰碰”聲。
直到李尚書的頭都磕出了血,蕭星寒才緩了臉色,笑眯眯地道,“李愛卿這是作甚?朕不過隨便一說,李愛卿不必在意。朕自然是知道李愛卿為了朕的江山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
李尚書得了這話,才停了磕頭的動作,顫著聲音道,“謝皇上明察。”
但隨後,蕭星寒又皺起了眉,似是苦惱一樣地道,“但是,國庫空虛畢竟是事實,朕也十分憂心。不過,說來如今已近五月,江南上繳稅銀的日子也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