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嫋流去的歲月是再也追不回了,可感情:卻如醇酒,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愈加濃烈。
他只是一介俗人,縱弱水三幹,也只取那一瓠飲了。
永遠不要要求得太多,就會很快樂。
向候於室內的一靜大師行了個禮,小心地把水傾人屋角的小壺,靜靜地看著藍色的火焰在爐中燃起。
四下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聲音。
紅塵問所有的一切煩惱、恩怨、悲歡、痴愛,在這裡也已被完全隔絕。
可是人啊,到這紅塵世上來,不在那情仇愛恨中打個滾,把個中五味嚐個透,不也枉來此一遭麼?
水聲響起,氤氳的茶香充盈滿室的時候,屋內慈眉善目的儈人終於抬起了頭,向坐於爐邊烹茶的顏怡玉一笑道:“小玉,許久沒見了,你爺爺好嗎?”
慈愛地看著這從可愛娃娃變成倜儻青年的孩子,啜了一口顏怡玉特地淨手後用山泉泡就的清茗,那靜坐於蒲團上的執法儈——一靜大師含笑問道。
“謝謝大師關心,我爺爺聽聞天山上六十年一開的天香董蔻花期就在五月,所以半年前就特地從藥王谷趕到天山去了。”
雖然平日的招牌是古靈精怪,可是對著一靜大師時,顏怡玉簡直像最乖巧不過的孩子。
“哦,惠清怎麼一回來就跟我說,他要還俗,陪你下山去找你爺爺?”
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一靜不動聲色地直搗問題核心。他的徒兒一向藏不住話,可是這次他問及具體原因時,惠清卻紅了臉支支吾吾答不上來,他想,究其原因,答案應該在顏怡玉身上。是以,特地將其他人遺離後,方才慢慢地問他。
“小玉不敢隱瞞大師!”
恭恭敬敬地磕下頭去,顏怡玉抬起頭來時神情無比的堅定,剛剛在山道上,他就已經想清楚了,要取得大師的信任,最好的辦法就是——說真話!
“小玉愛上了惠清,十年如一日,無法忘懷。所以設下騙局,想把他留在身邊。做下這種事情……小玉不敢請大師原諒,但求大師成全。”
“你可知道,斷袖分桃,為天下人不恥,你如此行徑,非但毀我少林清譽,更是丟盡了你爺爺的臉!”
無形的勁氣,令靜室內的空氣都份外沈重,沈默地對持中,身處氣流中心的顏怡玉只覺得似有一堵氣牆蓋頂壓來,一靜大師未出家前便已是武林中頂尖的好手,出家數十年,功力更是爐火純青,臻至化境。
嘴邊已沁出了鮮血,但一雙傲然的眸子未減其輝,只是淡淡地說道:“什麼叫對的?
什麼叫錯的?小玉只知道,愛上了一個人,想跟他廝守終身並沒有錯!我沒有傷害任何人,也沒做傷天害理的事!”
“哼!”
“大師今日為了少林清譽,要取小玉性命,小玉無話可說……可是,我也絕不後悔!”
快撐不住了,只是心中繃緊的那根弦不想放棄,直到被那沈重的氣壓迫得胸口氣血翻湧退到牆邊才勉強站穩時,顏怡玉清澈無比的眼睛仍勇敢地與一靜對峙著,毫不認輸。
“好一個絕不後悔,若你能接下我三掌,老衲便認同你這種勇氣,放你們下山去吧。”
緩緩從袈裟中伸出的右掌,凝聚了內力後,漸漸晶瑩如玉,幻出淡淡白氣,不難想像,這一掌下去,定是石裂碑開。
這樣一掌,若是擊在人的血肉之軀,會是怎樣?
顏怡玉沒有躲,甚至連眼睛都沒有閉上,咬牙接下那迅雷般攻到面前的一掌後,迅速向後翻出,壓抑不下的鮮血大口大口地噴湧,染紅了月自色的儒衫。
跟踉艙艙地跌出了門的長廊,半天才爬起來的顏怡玉抹掉了嘴角的血跡,看向一靜的眼睛裡帶了些許的驚恐——他的武功本來就不怎麼樣,先前敢硬著頭皮承下這三掌本是仗著從小就被爺爺泡在藥缸裡練出的捱打功夫。
可是現在看來,大師只出了五成的功力就要了他半條命,估計這樣結結實實的三掌下來,他的塵叩也就玩完了,也許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可是……要放棄嗎?如果現在走了,大師肯定不會再追,但惠清呢?又要像以前那樣只能在夢中相見了嗎?
“還有兩掌……”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扶著牆才勉力站起來的顏怡玉慢慢地走進了門去,對仍靜坐於蒲團上的一靜大師微笑道。
“阿彌陀佛!小心了……”
與上一掌的迅猛之速不同,這一掌簡直是一寸一寸挪到自己面前來的,可是在那勁氣的牽制下,顏怡玉卻連一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