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不忍,嘆口氣,柔下聲來:“心意強求不來,如我如你,孤鸞,我的心意,你也該明白,不是麼?”
閻王話一落,孤鸞便未再接話,周遭小鬼走得差不多了,這空空蕩蕩的奈何橋上,一鬼一仙心緒不一,皆是奈何不得各自中意之人。
許久,風停柳靜,忘川中的紅蓮也止了動盪,那一襲紫衣的孤鸞唇上漾開一抹釋然的笑來。
“我……放下了,閻君,你說,我該不該把握好當下觸手能及的心意?”
語落,閻王歡喜過頭,面上微楞,全然不曉得當下該是何表情,那雙負在身後的手握得更緊了些,面對著孤鸞,楞是一句表達心意的話也難能出口。
約摸有一盞茶的功夫,孤鸞待不來回答,只好揚手收了那把油紙傘,轉身離開,閻王見著急了,結結巴巴開口,將那冷清孤傲的王者模樣毀得徹底——“孤……孤鸞,你……你上哪兒去?”
奈何橋那頭的孤鸞,微微揚起唇來:“回仙界,”頓了頓,繼而又道,“我那住處冷清的緊,這幾日紫薇帝君怕是該回府了,我也不便再留,只好收拾了行李搬來你這冥界住些時日,閻君不允麼?”
閻王歡喜,深呼一氣:“自然允,孤鸞,我同你一道去吧?”
“好。”
【三】
妖界。妖王寢殿…
“子卿。你開門吶。子卿。你倒是說句話啊。子卿。你當真誤會了。並非你所見的那樣。子卿。你我好不容易才在一塊兒的。怎能成現下這般啊。子卿。你聽我解釋好不好。子卿……”
殿門外的清玄一面拍著門扉一面滔滔不絕。端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而門扉內裡。鳳子卿靜坐**畔。面若冰霜。還夾著些許微惱。毫無搭理門外人的意思。
誤會。前些時日狐王已經找上門來。還入住主房。清玄溫情相待。那是誤會。他鳳子卿如何都不會信的。
先前。清衡不曉得用的哪門法子將他救醒。醒來後的他不計前嫌。仍是跟著清玄。哪成想。昨日誓言猶在耳。那人卻已然變了心。還不願承認。
他也是的。果真痴傻得緊。分明曉得清玄是哪種人。他卻還是妄想著清玄將真心交與他。且能好生待他。唉。只怕清玄先前情誼皆來自對他的悔過。只是清玄會錯了意。誤將這悔恨做了情。才會鬧出當下這等荒唐事來。
可笑。實在可笑…
思至起。鳳子卿起身。找了塊四方的布。收拾了些自家衣物。四角系一塊兒打了個結。拿在手上便出了門。
這門一開啟。門外的清玄自然歡喜。只是那歡喜之色還未上眉梢。目光落在包袱上便哭喪了一張臉。
“子卿。你要去哪裡。我不許你走。”堂堂妖界之尊。此刻從鳳子卿身後伸著兩手死扒著包袱不撒手。那面上委屈模樣。像極了孩童。若被小妖看見。估摸著該三五聚首。嘖嘖稱奇了。
鳳子卿滿眼淡漠。“妖王若是喜歡這包袱。拿去便是。”欲鬆開手上包袱。
清玄聞言。收回手。不抱著包袱。反而反手抱了人。睜著一雙眼滿是期待。許是等著鳳子卿將話一變。說作是…妖王若是喜歡這人。拿去便是。
然。想歸想。事實倒又是另一番說法了。
鳳子卿一挑眉梢:“妖王。我鳳子卿可虧欠了你。”
清玄老實搖頭。直說不欠。鳳子卿又道:“如此。妖王你該鬆手。莫要攔著我。”
清玄接著搖頭。神情堅定。語氣凌厲。不容抗拒:“我不。”隨即好似察覺了他這般厲聲相向實在不妥。又軟下聲來。“子卿。當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啊。我對孤王毫無半點情愛之意。真的。”
真的。
鳳子卿冷笑一聲:“妖王。我鳳子卿現在除了這具骯髒的身子。已是一無所有。又有何處值得你這般苦苦糾纏呢。”話裡帶了些許自嘲。
但見清玄越發難看的面色。鳳子卿由心一笑。越發苦澀了:“妖王。我已經想明白了所有。不會再去不自量力。也不會將心交與別的人。呵……妖王。放手吧。算是……子卿求你了……”
鳳眸微斂。和著那抹澀然的笑。直刺得清玄眼睛生疼。即便如此。他亦不會放手。許是他知曉。他若放開手去讓他走。自此以後。他清玄便不會再看見名叫鳳子卿的這個人了。
清玄嘆口氣。將下顎抵在鳳子卿肩上。調皮的向著潔白的側臉吹口氣。不出意料的見著那面頰由白轉紅再轉白。“子卿。你想錯了。我不是想著你身子虛。若將送與狐王的那顆內丹討回來你讓你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