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在馬車裡顛簸的趙凌迷迷糊糊的醒了幾次,馬車裡沒點蠟燭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見。他在等著什麼,只是好幾次了,那個人都沒有來。
外頭的天矇矇亮的時候,趙凌迷迷糊糊又醒了過來,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周圍安安靜靜的什麼動靜都沒有。他的喉嚨裡燒的厲害,想去摸邊上的水袋,手指動了動便停下了。
車上還有另外一個人,是謝肆。
趙凌啞啞的笑了起來,知道這是一定躲不過的,謝肆的脾氣吃了虧一定要討回來。知道結局會是如此趙凌返到是坦然了。
“別傷我兄弟,他們都聽令於我你生氣殺了我就好。”趙凌早就沒有了幾個時辰前的盛氣凌人。此時聲音軟軟的,啞啞的,帶著疲憊和認命的坦然。
馬車裡謝肆也沒說話,一時間安靜的不行,反倒覺得平靜而安逸。他和謝肆之間每天都在上演著各種劇情,如今難得坦誠相對不用演戲。雖然如今的身份立場異常尷尬,但這難得純粹的相處還是彌足珍貴。
外面的天空一點點的亮了起來。
灰濛濛的天光映出了謝肆的輪廓。
他只是安靜的坐在一邊,一動不動的,看不見神情。
“你殺人前原來不愛說話、”趙凌勉強的坐了起來,對面著謝肆,很想去看看他此時的神情。
張口還想說什麼,卻艱難的咳嗽了起來。帶著嗓子心肺都疼了起來。
謝肆動手給他遞了個水袋來。
趙凌接過緩緩的開了瓶口,一口口的喝。手上使不上力氣,好幾次都舉不起來,謝肆還好心的幫了把。
然後兩個人又在馬車裡呆了好久。趙凌開始還在想謝肆沉默的用意,但是想著想著,就慢慢的眼皮打架,便隨著自己裹著毯子打起了盹兒。
“出去看日出。”
時辰差不多的時候,謝肆搖醒趙凌,拉他出了馬車。
果然趙凌的禁軍們橫七豎八的躺在馬車邊上。但是身上沒有傷痕,應該是被謝肆下了毒。
馬車停在一出小山坡上,太陽昇起的方向看去,粉紅色的霞光被暈染的異常絢麗又浪漫。
“他們是無辜的。”趙凌勉強站在謝肆身邊。
“閉嘴,不然我把他們切成一塊塊的和你埋在一起。”謝肆淡淡的。很認真的等待著太陽從不遠處的地平線上冒出來的那一刻。
還是那樣的脾氣。
趙凌去看謝肆的側臉,還是那張之前他仔細看過,親吻過的臉。長長的睫毛,好看的眉骨連著秀氣的鼻樑,標誌的唇線,此時眯起的眼睛看不出悲喜。一直都是趙凌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那樣的斯文的帶著濃濃的書卷氣的謝肆。他一直都很喜歡看的那張臉。
漸漸的印在謝肆臉上的光線從粉紅變成了金黃和橙紅,天邊的雲彩絢麗的無以復加,像是開在東方天際的花瓣從天的那一邊一直延伸到他們的面前一樣。
有那麼一瞬,趙凌覺得或許所謂的極樂世界,也就是這麼一副景象。
從小在皇宮長大的趙凌,極少能在一處如此安逸的地方見到這平凡又壯觀的日出。
地平線上此時的出現了一條金線,太陽要出來了,雲彩無時無刻的變幻出不同的黃和紅。
美到令人窒息……
一直專注沒什麼氣息的謝肆突然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原本認真專注的表情又變得冷漠而充滿殺意。
謝肆終於冷冷的開口道:“你昨日在蜀山上穿的可不是這身衣裳,是準備用這衣服保命?”尹魅看上趙凌的衣衫,這件就是他那日偷偷給他買來,縫上趙凌名字的那件。
“碰巧。”趙凌答的隨意。
“怎麼會是碰巧,大內第一侍衛,可是足智多謀,最懂得利用他人死裡逃生。”謝肆諷刺道。
“軍令在身,我沒的選。謝公子錯愛,趙某慚愧。”
謝肆臉僵了僵,不去看趙凌轉頭看向別處,再轉回來時臉上依舊帶著嘲諷:“要解決現在的你易如反掌,死到臨頭了要對你那被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未婚妻說點什麼,我也好幫你去傳個話,可憐的姑娘,嫁了那麼多次都沒成功。哼。”
“薛家貪汙一事屬實,此次雪瑤配合我將功補過,皇上已經免去他們一家流放的責罰,如今已在北邊的城市定居終身不得入京。”趙凌解釋著。
“……那姑娘也是被你送到遂寧才得知你天衣無縫的計劃?”
“是。”
“好,非常好,不愧你趙凌。六親不認。”謝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