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也不知聖女失身必遭蒼穹之神的詛咒,這才鑄成大錯。”
齊予沛冷笑道:“詛咒?他們信奉的蒼穹之神若真有如此神通,蒲滿烏一族也不至於遭到滅族之禍。”
穆勉臉色蒼白:“殿下,詛咒一說,臣原本也是不信的,若禍事只降于丹華翎,只降於臣一己之身,甚或降於臣一家,臣都不捨得將子石從小囚禁別院。”
“只不過……”穆勉雙手握拳目中蘊淚,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動著:“子石出身之時,丹華翎無端氣絕身亡,死狀匪夷所思,絕非尋常之像……一遊方道人入府求見,屏退眾人私語微臣道,此子生而不祥,惡煞交衝,一旦養大,更是後患無窮。”
齊予沛不屑他這等做作偽善,不動聲色的諷道:“是麼?除了刑剋父母,還有什麼後患?總不能是亡國的妖孽吧?”
穆勉卻是渾身一震,被戳到了痛處,連嘴唇都一片煞白,叩首道:“穆家世代蒙受君恩,不得不明言告之殿下,當日道士曾言,穆子石的命格,只佔四字,顯、貴、險、詭,他若身處朝中,只怕帝星不穩天家不安,更會引得諸龍相殘國祚動搖,甚至血流不盡江山易手啊,殿下!”
話音一落,穆勉似被抽掉了渾身的精氣神,登時軟癱在地淚流滿面。
16、第十四章
齊予沛靜默不語,額角細膩的肌膚上卻凸出幾根青色的血管,突突亂跳,顯是憤怒到了極點,良久低低的咳嗽起來,邊咳邊笑道:“君侯莫不是患了癔症?怎會說出如此荒謬妖邪之言?”
見穆勉張口欲言,猛的坐起身來厲聲喝道:“穆勉,你好大的膽!”
“我朝歷經四代,先祖夙夜勤政與民生息,傳至父皇已堪稱盛世昇平,你竟敢說區區一個穆子石,能使得國祚動盪江山傾覆?再說我大寧興亡,只與齊家有關,何時輪到穆家來擾亂綱紀禍亂天下了?”
太子這話說得既重且狠,其老辣精準一語誅心之處,絕不似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能為,穆勉汗出如漿,心中怦怦亂跳,萬萬不曾料想自己忠心耿耿的坦蕩諫言,竟犯了天家大忌,當下連連叩首不止:“微臣不敢!殿下,臣並非有意冒犯,但穆子石……”
齊予沛輕嘆了口氣,換了口吻,溫言打斷道:“君侯,孤知你素秉報國酬恩之心,但你可知道,你今日告之孤這一番話,便是毀掉子石一生?甚至是害他性命的穿腸劇毒?”
說著慢慢站起,踱到穆勉身前,親手將他攙起,低聲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啊,君侯。”
穆勉緊緊閉著嘴,不住的搖頭,雙膝打顫目光呆滯。
齊予沛引他坐到繡墩上,沉吟片刻,緩緩道:“君侯且略事休息,你的忠心孤已知曉,但穆子石是我東宮伴讀,以後種種,皆與你無關,你就當沒這個兒子罷!”
穆勉倏地抬起頭來,原以為自己披肝瀝膽的吐盡真言,雖遭嚴詞痛斥,卻也該在太子心裡留下個不自在的結,穆子石即便不被賜死,定然會被逐出東宮。
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方士僧道之言,眾人向來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的,擱到帝王之家,更是寧可錯殺絕不放過,因此穆勉根本不曾料到太子竟還是認準了穆子石這個伴讀不撒手,不由得既驚且憂,把心一橫,哭道:“殿下……殿下難道要臣一死以證忠言,粉身碎骨以除禍根麼?”
齊予沛見他軟硬不吃情理不進,一時怒極大笑,道:“穆勉,你這是欺孤年少,一意要挾了?你若肯死,不妨此刻此地,一頭撞死以全你的忠心,如何?”
穆勉如遭雷亟,蒼白的臉突然通紅,卻端坐不動,齊予沛凝目注視於他,眼中閃過一絲洞悉一切的光芒:“清平侯若不是貪生怕死之徒,怎會直到今日才說出這件事?又怎會越過父皇坦告於孤?”
穆勉心中一虛繼而大窘,齊予沛已斂容道:“清平侯穆勉,世代蒙受皇恩,不思敬上酬君,反捏造妖言滅倫藐法,朋黨惑眾駕言生事,播亂綱紀有辱朝廷,按律,當誅。”
他聲音清亮溫潤,卻有錚錚然不容置辯的威嚴,穆勉只覺腦中嗡的一聲,眼前恍惚就是催命的閻羅,牙齒嗒嗒作響,已是面無人色,身不由己,跪倒在齊予沛的腳下:“殿下……臣,我,殿下仁厚,我我……”
連句囫圇話都說不出。
齊予沛居高臨下,把他癱軟如泥怯懦如鼠之態瞧了個滿眼真切,只覺此刻匍匐失態的穆勉,跟剛進殿時斯文儒雅一身清貴之氣的清平侯,簡直判若兩人云泥之別。
心中鄙夷之餘,掠過一陣狐悲之嘆,暗忖生死關頭,本性鱗鱗爪爪纖毫點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