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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穆子石想了想:“這些不曾做過,學得慢的話還請先生見諒。”

祝大先生又道:“夜間你的臥榻便在我榻邊,要水要湯的你得警醒些。”

穆子石不禁蹙眉,這些年出宮頗多險惡波折,卻也不曾屈身當過小廝僕役,東宮時更是被太子捧在掌心慣得如珠似寶,難不成當真要貼身伺候這樣一個鵝行鴨步面目無趣的酸腐老頭?

祝大先生見他良久不答,不由得暗批一句小人輕狂,當下敲打道:“君子泰而不驕,小人驕而不泰。”

這一敲敲得穆子石心花怒放,若祝大先生不與他言辭針鋒,他也無計可施,偏偏這先生自取其辱,穆子石豈有輕輕放過之理?當即笑讚道:“大先生果真是君子。”

祝大先生捱了一記馬屁,正美得鬍鬚顫動,不料這一讚只是三文錢的白糖,一讚(蘸)就完,只聽穆子石琅琅道:“既如此,子石請教,何為君子懷德之德?何為君子懷刑之刑?”

祝大先生一怔,臉頓時就灰了,在山賊窩裡當了三二十年的糧臺,早跟官府之刑法做了對頭,被捉了不光自己要被斬首示眾,祝家土裡埋著的都沒臉提什麼懷德懷刑,唯一能懷的就是恨和羞。

穆子石踱了幾步:“子石再請教,何為君子謀道不謀食?君子憂道不憂貧?”

祝大先生的臉從灰變綠,當年上山後死心塌地留下,說是逼不得已,多半卻也為了衣食豐足,此事著實有辱讀書人的氣節,一手指著穆子石,怒罵道:“小廝大膽!”

穆子石見好就收,笑嘻嘻的躬身道:“先生息怒,需知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聖人之言,先生聽著些罷!”

祝大先生被恭而有禮絆住了舌頭,沒奈何擦了擦鼻尖,氣得聲音都變了:“灑掃書房!”

說罷靴聲橐橐地走出門去,穆子石斂了笑容,卻拿起書案上的賬冊慢慢翻看,至於灑掃之事,既找不著水也看不到抹布掃把,只能留中不發。

待木魚從廚房搬飯回來,祝大先生那份是兩葷兩素另有一碗湯,木魚的也不錯,有一小碗燉肉,不過木魚腦子不好使,先生沒交代,便也忘了多取一份穆子石的飯食,好在裝飯的桶裡白米飯儘夠,穆子石也不計較,更不屑問祝大要份菜吃,低頭默默扒拉著白飯。

正吃得沒滋沒味,碗裡突然多了一小塊紅潤噴香的肉,抬頭一看,木魚半張著嘴,似有些捨不得,卻努力衝自己傻呵呵的笑著:“我的,你吃,吃。”

穆子石登時很為難,心裡很感謝他的好意,而且這些時日養傷幾乎不沾葷腥,本就有些饞肉,但再一瞧木魚嘴邊的油漬口水,這塊肉便怎麼也沒法吃下去。

想了一想,又夾還回去,柔聲笑道:“我今天吃齋……明天你記得跟廚房說多要一份飯菜就好。”

木魚失而復得,覺得這個哥哥真是大好人,歡快地吞下肉:“明天我記得的!”

祝大先生冷哼一聲,愈發覺得穆子石金玉之表敗絮在內,既虛偽浮躁,又無禮狡獪,穆子石聽他哼哼,只當他放了一串屁,諸如萬荊那樣的真君子,穆子石自會敬重有加,至於祝大這等,不燒了他的山羊鬍子已經很算厚道了。

因此自打穆子石進了糧臺,和祝大堪稱是互相折磨。

祝大先生讀書人本色,雖淪落為管賬的,閒暇時還愛吟風弄月的寫幾首詩,素來苦於山上無人賞鑑,這日心情好,便請穆子石拜讀。

穆子石一目十行的翻完,似笑非笑:“子石自問近日服侍妥當,先生為何要罰子石?”

祝大一時沒有醒過味來:“切磋文字,何談一個罰字?”

穆子石道:“先生好歹數踏槐黃,雖未得一第,大抵也該知曉讀人詩詞本就是尷尬苦差,若辭藻精美韻味天成倒也罷了,若這詩寫得根本就是郊寒島瘦了無生趣,我還得虛與委蛇地違心大讚,難道不是苛政一樁麼?”

祝大臉皮都被羞皺了,所謂殺人不見血,不外如是。

77、第七十五章

好在祝大也不吃虧,一個紫銅便壺就是終極利器。

祝大先生已經過知天命直奔著耳順的歲數去了,夜間經常的尿急尿頻尿不淨,以往嫌棄木魚笨手笨腳,只在屋角放個紫銅便壺,夜裡若有所需,就親自移駕而釋,自從有了穆子石,祝大絕不願屈才不用,在臥榻旁又設一窄榻,讓穆子石就近服侍,夜裡半夢半醒,只要小腹略有漲意便連聲大呼:“僮兒起來!”

待穆子石起身取來尿壺,祝大卻又大擺架子,非得讓他湊近床邊端著伺候,穆子石切齒之餘,卻也只能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