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能愣愣的站在那裡,只是看他,想了片刻,卻微微的笑了,說,‘我若是果然做了羅漢,還來尋你,便是天涯海角,總要與你相見才是。’又篤定般的說道,‘那時你就再也逃不開了。’
孔硯見他痴心不改,心口發澀,指尖便用了力氣,探入他心口,默默唸動咒語,將那根孔雀翎仍舊凝在一處,從他胸中取了出來,藏在袖中收回。
懷能似是痛極,卻生生的忍住了,只是咬緊了牙關,額頭上卻都是冷汗。
孔硯見他臉色越發的慘白,便冷冷的說道,‘若是你果然得了造化,做了羅漢,休要再教我遇見你。’
懷能不料他會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來,整個人都顫抖得厲害,卻笑著說,‘那時你也不能把我怎樣。’
孔硯見他痛得不能直立,慢慢的佝僂下去,幾乎忍不住想要伸手抱住他,卻還是忍住了,嗤笑道,‘我吞吃了你,仍去魔界,你待怎的?’
懷能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蜷縮在地上顫抖,想要伸手扯住他,卻連一絲力氣也無,終於驚慌起來,抬頭看他,苦苦的哀求道,‘你不能入魔!’
孔硯定定的看著他,有那麼一剎那,他覺得恍然,彷彿許多年前,他站在妙音面前的那一瞬,他想,他若是不曾遇到這個人便好了。
但也只那麼一瞬罷了。
孔硯慢慢的後退了一步,冷冷的說道,‘願與尊者,永不相見。’
懷能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似乎沒有聽真的一般。
孔硯動也不動,只是看他,過了許久,懷能才明白過來,愣愣的看他,眼底的神采,卻再也不見了。整個人僵硬的跪倒在那裡,毫無生氣,簡直泥塑的一般。
孔硯看他許久,終於慢慢的走了過去,把手指放在他鼻下。
只是探了許久,卻也不知這人的生死。他渾身冰冷,卻又覺著彷彿火燒的一般,手指放在那人的鼻下,似乎仍有氣息的一般,又似乎不是。
孔硯將他小心的抱了起來,摟在懷裡,低頭去聽他的心口,似乎什麼也沒有。
他摟緊了懷能,胸口那處,便一下下跳動得厲害,砸得他心口發疼,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懷能似乎仍在看他的一般,孔硯微微的笑,替他合上了雙眼,然後親了親他的唇。
孔硯抱著他,胸口似乎也不怎麼痛了,便把他摟抱的愈發的緊。見他面色青白,已如死人一般無二,便有些茫然的想著,也不知埋在哪裡才好。
在那裡怔怔的站了半晌,才想起他說起原本要摘石榴回來的,便開口同他說道,‘我把你埋在那石榴樹下罷。’見他動也不動,便微微的笑,說,‘你要替我看好了,我若是一年不死,便要吃一年的石榴。’
懷能已死,不能答他,他卻毫不介懷,把懷能緊緊的抱在了懷裡,徑自的走了出去。
《半扇屏》 七十五 和尚妖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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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硯不知他自哪條路上見著的石榴樹,便抱著他慢慢的在山裡走,便是一時找尋不到,心裡卻也絲毫不急,只是緩緩的在林中行走,並不似之前那焦躁難耐的時節。
走了許久,終於覺出不對來,站定了,厲聲喝道,‘是哪個?’
過了片刻,白澤走了出來,有些驚奇的看著他,見他懷裡抱著懷能,便嘆道,‘你居然下手這樣快。’孔硯見是他,便微微冷笑,白澤又說,‘你成了事,只喚我名字便是,何必抱著人來尋?’
孔硯見他並不似知情的樣子,沈吟片刻,才說,‘我有件事先要問你。’
白澤此時心中大定,也不再提防,便笑著說道,‘你問便是。’
孔硯看著他問道,‘那漢人女子,是你的人麼?’
白澤笑起來,說,‘擄掠人婦,不是你們這些妖怪的喜好麼?她在你那山裡有幾載了,也曾吃了些苦頭哩,我只是教她些自保之計,順便教那和尚對你死心罷了。’見他神情不好,便把話頭一轉,說道,‘哪裡想到那和尚受她一激,居然下那般狠手,幾乎斷送你的性命。’
孔硯眯眼看他,又問,‘那老法師又是怎麼回事?與你有什麼干係?’
白澤無辜的看他,反問道,‘他也不曾騙你,你總疑心我做什麼?他若是不取你的翎毛,便要他人的性命來換,你倒是想想,哪個肯?’
孔硯靜了片刻,還不曾說話,白澤卻又笑了,說,‘死的人若是你,說不準倒有許多人是肯拿命來換你活轉。’
孔硯冷冷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