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練劍。”
“你等等,我也去……”
像個狗皮膏藥那樣甩也甩不掉,連瑾春挽了個劍花,目光飛快地瞥過去一眼,柯琅生兩手搭在劍柄上,頭歪歪的撐在上頭,見他看過來就咧起嘴角燦爛的笑。
……好像已經很久沒見他這麼開心的笑過了,雖然像個傻子。
連瑾春想到這裡,臉上也微微露出點笑意。
相處這些日子,柯琅生覺得他什麼都極好的,可就是性子太冷了,如今忽然見他笑了,驚訝得連眼睛也睜大了。
“你累不累?練了大半個時辰了,過來歇會兒吧。”
半個時辰對連瑾春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但是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停了下來。柯琅生忽然站起來往屋裡頭跑,連瑾春不知他要做什麼,剛坐下,卻見他端著一碗水快步走過來,笑道:“來,喝口水。”
連瑾春心中泛甜,忍不住淺淺一笑:“多謝。”
“我方才見你劍法變化多端,身姿輕盈,下盤卻紮實穩健,料想你輕功了得,劍術也必然不錯。怎麼你不去江湖闖蕩,反而在這裡避世隱居呢?”
“誰說我是在避世隱居的?”
“可你這些日子……”
若不是你受傷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靜心療養,我怕是一輩子都再也不會回這裡。連瑾春抿了抿唇,心情低落地說:“這世間路這麼多,我們萍水相逢,你又何必管我走哪一條呢?”
“剛剛還好好的,你怎麼突然就……”
“沒什麼,”連瑾春轉身回房,“我要出去一趟,這兩日你不必找我。如果沒事你最好也別出門,這山中是設了陣的,外人不知門道,出去了就很難進來了。”
暗室內燭火昏暗,陰冷的風像是一絲絲的從腳底下竄上來一般,寒意透骨如千針傾刺,連瑾春跪著不敢動,生怕動了禁不住腹部的疼痛就會倒下去。
屏風後的那人沒有說話,端著一碗茶,悠悠然然喝著。
蕭羽進來的時候,連瑾春已經跪了足足一個時辰了,他皺了皺眉,跪下來的時候餘光瞥見他臉色不好,心裡長長嘆息一聲。
“主公,事情已經辦妥了。”
那人擱下茶,卻沒有走出來,略頓了下,說:“嗯,你去吧。”
聲音嘶啞,陰沉至極。
連瑾春的唇抿得更緊,身體輕輕顫抖著。
蕭羽猶豫了一會兒,伏身磕了個頭,懇切道:“主公,這次的事瑾春辦得不夠妥當,本該受此一罰,屬下也不敢多說什麼。可燕沉海此次雖然僥倖逃脫,但您要的東西卻已得手,主公又乃惜才之人,何不再給他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
隔了許久,久得暗室內仿若聽不見一絲聲息了,那人才懶懶散散地開口:“聽聽,你辦事辦得不好,可人緣倒挺好的,知道我為什麼罰你嗎?”
冷汗從額頭滑落,連瑾春忍痛低聲說:“屬下辦事不利,實該受罰!”
“哦?是因為這個麼?”那人輕笑。
連瑾春的神經猛地繃緊,就連蕭羽的脊背也不自覺挺直。
“罷了,”那人嘆息,“只要你心裡還認我這個主子,日後還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也就不會再受這種苦了。有些事,我裝看不到,並不代表真的不知道……”
“屬下明白!”
“行了,把解藥服了,去刑堂領二十鞭,回去歇著吧。”
連瑾春走得乾脆利落,柯琅生第二天早晨起來就再沒見著人。這下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柯琅生思來想去留了信要走,可好幾次走出了門,剛要踏進林子又總想起連瑾春走前囑咐的話,那腳徘徘徊徊就是邁不出去。
“悶啊——”柯琅生灌了口酒,一頭倒在床上,從左滾到右。
兩日已到,可連瑾春卻遲遲未歸,他心內煩悶,夜不能寐,索性慢悠悠晃去連瑾春的房門,裡面一片暗黑。
他瞧了又瞧,最後往門前一蹲,仰頭望星星。
連瑾春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他這副痴傻樣,他咬牙忍住痛,皺眉道:“你不睡覺在我房門前做什麼?”
柯琅生聽見聲音先是一愣,而後竟是驚喜的跳起來,說:“你回來了!”
“嗯,你找我有事?”
周遭漆黑,柯琅生一時並沒有瞧出他臉色的異樣,反倒是厚著臉皮跟著蹭進門後,把燈點亮,回頭才看清楚他蒼白如紙的臉色。
“你怎麼了?受傷了?”柯琅生著急的走過去就要扒他衣裳,“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