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的人只覺得一陣清涼的風吹過,黑鷹的人就已經穿過了他們這兩個間隔不過一米多的大活人之間。非常快、非常輕、非常玄的身法,幾乎可以稱之為奇蹟。
天下間做得到這一點的人類只有鳳毛麟角。
不敢大意地屏住呼吸,凝神從百來名守衛中間穿行而過,黑鷹其實也並不輕鬆,只要一個不慎就可能功虧一簣。
幸而老天有眼,黑鷹的運氣也夠好,竟然真的給他安全無事地走出囚牢。
保持著一樣的速度掠過內處的府院,將要脫困的腳步在大門處停了下來。
黑鷹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就這樣走了,畢竟幕後的主使者還未露面,若是他們真的是與朝廷有關的人,那麼自己就不得不回一次虎穴了。
如此打定主意,黑鷹的身法再展,仿若幽靈般按原路返回。
非常繁雜的府院佈置,與一般的貴富巨賈完全不同,怎麼看都不是平常的富貴人家。
黑鷹在朝廷的猜測上頭再加一分肯定,稍提內力,將身形再化成一陣煙霧狀的黑影,向著主屋的方向疾速掠去。
不知剛剛那水裡到底放了什麼東西,他在疾馳數丈之後突然覺得自己的全身有些無力,而且內力也提不太起來。
那家主人未免太過小心了吧。明明都用冷水潑醒他了,還要在水裡下藥再弄昏他一次。
心思電轉,黑鷹還是沒有回頭的打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況且就算回頭大概也趕不及了吧,自己掙脫的事應該已經被人知道了。
豎起的耳朵動了動,黑鷹再度確定自己的猜想。
旁邊的院子人聲鼎沸,隱約可以聽見「人跑了!」、「快去追!」諸如此類的叫喊聲。
腳步仍是有些踉蹌,黑鷹還是支撐著,硬是衝進了空無一人的正廳之中,拼著最後一絲內力躍上了正廳上的橫樑。最起碼,他要看清幕後指使者的臉。
那樣他就可以用從一個妖怪那裡得來的方法,將此訊息傳送到主人那裡了。
真正的影衛是以主人為第一優先的最忠實者,他所想的永遠是自己主人的安危,同時亦會為此不顧生死。
四肢不停地抽搐,黑鷹幾乎止不住自己身體的顫抖。
那潑在他身上的水中果然有加料!
如此想著的黑鷹完全沒有考慮到,秋知風那一夜的縱情索求也給他的身體造成了很大負擔,使他的抵抗力變得虛弱許多,藥力才會如此快地滲透。
咬緊嘴唇,再度強運內力。黑鷹藏身於光線照不到的角落,利用身邊的物體隱去身形,然後調整呼吸,將自己融入空氣中。
「人不見了?」
過了不知多久,就在黑鷹幾乎要從橫樑上墜下之時,一個嘶啞異常的聲音終於在大廳內響起。
「是。」
「怎麼可能?那紫金鋼呢?」那刺耳的聲音拔高。
——不夠沉穩。
打起精神,再次將自己的呼吸調整隱入,黑鷹如此在心中下了評語。
這人太過容易言形於色,不是一個合格的上位者。
「被……被切斷了。」下面傳來很清晰的吞嚥口水的聲音。
「什麼?」聲音再度拔高三度。
黑鷹動了動耳朵,真吵。
「我們去的時候,那紫金鋼就已經斷成兩截了。」說話的人小心翼翼的,像怕吵到了某一頭兇獸似的,但是很顯然,他的願望沒有神仙聽到,兇獸發飆了。
「我養你們做什麼的!連個人也看不好!想要抄家滅族是麼?!」
非常直白的威脅,黑鷹嗤之以鼻。同時也完全肯定了對方的身分,不是高官就是皇族。
因為只有這兩種人才喜歡將「抄家滅族」這四個字放在嘴邊。
連駕馭人的手段都不懂的人,根本就不會是主人的對手。不過,他還是先看清對方的臉吧。
黑鷹強撐著四下察看,卻怎麼也看不到除了這兩人以外的第三人。
怎麼好像那人不在屋子裡似的,只有下屬兩人站著,那個「主人」在哪裡?
「你們這兩個……等等!他就在這裡!」
嘶啞的驚吼從下面傳上來,黑鷹心知不妙,剛想要調動內力,暈眩的感覺突然再度襲來,黑鷹猝不及防,身形晃了兩晃,如一隻斷了翅的鳥,從樑上跌了下來。
與此同時,屋子中的死角處閃出一人,那身影如鬼魅,另外還欲說話的兩人甫一見到那人的影子就立刻閉了嘴,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