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昔陪著笑,紀老面色不苟,不和他打趣:“別以為沒你的事,爵爺宣了你去見他,到處見不到你的人,原來跑在少爺這裡。”
宿昔摸摸鼻子,疑惑道:“爵爺要見我?紀老可知是什麼吩咐?”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先去了再說吧。”老紀衝他揚揚下巴:“我瞧爵爺臉色不是很好看,你且小心應對著。”
老紀這麼一說,宿昔心裡就有點打鼓,他摸摸遲珹的頭告別,一路走去遲譽住所,遲譽正待在書房,叩門進去後,遲譽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在桌邊坐下。
遲譽好竹好梅,生性風雅,這書房也秉承他一貫愛好,佈置的清雅宜人,觸目大多是竹製器具,讓人有眼前一亮之感,只覺渾身生涼,幽靜無比,加之屋裡燃著鶺鴒香,清霧細細,宿昔撿了下位坐下,正逢遲譽落下最後一筆,放下紫毫,向他道:“再這麼目無章法滿府亂跑,早晚整個夙都都找不出你。”
宿昔不由摸摸嘴唇,訕訕道:“宿昔知道,下次再不隨性亂轉就是。”
“方才去了哪裡?”
“在珹少爺處。”
“遲珹?”遲譽複述一遍,眉間已不自覺微皺起來:“你何時和他走的這樣近?”
和阿毓的交往素來是哽在宿昔心尖的一根刺,生怕哪天被人不懷好意提起來,致使遲譽誤會他,不如趁這個機會開口,也免得遲譽疑心:“不瞞爵爺,宿昔從前去大廚房和廚娘討吃的,正巧毓姨娘身子不適,宿昔早年在陵苑習了些醫術,因此情急之下為她探了探脈,這才偶然相識的,聽她說自己有個兒子,宿昔是最愛孩子的,才想著和珹少爺走的近些。”
“聽她說起?”遲譽如此說道,語氣分辨不出情緒,“也對,本爵這麼多年不讓他們明面來往,她定是深以為怨的。”
“毓姨娘怎敢對爵爺有怨這樣不敬。”宿昔舒展眉目,淡淡一笑:“雖然這麼編排爵爺的妾室是屬下失禮,但毓姨娘畢竟身份不高,有這樣的生母,對珹少爺未來也是拖累,毓姨娘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又怎會怨恨爵爺?”
他想聽的不是這個。
宿昔話音未落,遲譽心底已閃過這個念頭,但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轉開了話題:“今日退朝後,聖上留我在御書房,言這半月有餘夙都裡疫病癒發洶湧,已逐漸向皇城中心逼近,每日死傷者無數。”
宿昔不知說什麼才是合適的,只是坐在原處,以眼神詢問他。
“御醫雖然也翻找古籍開出方子,但大都無法徹底根治這次瘟疫,畢竟皇城不是尋常城鎮,萬一危及到皇族性命不堪設想,今日聖上已經下令,封鎖夙都與唐蒲城間的邊界,任被封鎖的子民自生自滅,希望這樣可以阻止疫症進一步擴散,危及皇都。”
“聖上的旨意?”遲譽是性情中人,自己的生父下達這種指令,宿昔揣測他心裡也不會好受,正斟酌著該說什麼,便聽遲譽接著說道:“雖然我和二皇子都竭力勸阻,但畢竟夙都近天子皇族,不可不防,以免瘟疫再度擴散危及皇上性命,因此,幾番勸說到底是無疾而終,聖上——心意已決。”
“生死有命,爵爺原不必這樣耿耿於懷。”這樣的勸說太蒼白,宿昔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但遲譽卻搶在他前面開口,“話雖可以這樣說,但不是他們造下的孽,為何要讓他們承擔苦果?”
“爵爺——”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救他們於水火中的法子。”
遲譽打斷他的話,抬頭直視宿昔,目光爍爍。
“實際上,那乞丐斃命的酒樓,當天本爵也曾去過。”
他此話一出,宿昔面色變了一瞬,但很快恢復如初,笑著問道:“也就是說——”
“當天去過那家酒樓的皆已因身染疫症斃命,本爵是唯一一個倖存的人。”
遲譽將話說完:“此事聖上已得知,你可知道原因?為何我是那個唯一活下來的人。”
“為何我沒有被感染,這件事,聖上已經遣下人來徹查。”
“哦?”
宿昔似是思忖,半響沒有說話,遲譽不由追問:“你可知道什麼?會不會本爵誤食了什麼東西或者別的原因,你素日和我走得近,想來應該記得清楚。”
“再清楚也不是爵爺肚裡蛔蟲,哪能事無鉅細記得半點紕漏不出呢?”宿昔舒展眉尖,輕淺一笑,往日他這樣的笑最是溫潤伶俐的,此時卻帶著點說不出的詭譎:“不過,屬下略通醫術,在陵苑時又有點見識,今日斗膽一問,可否讓屬下試著為病者開一藥房,看看有無成效,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