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任何事不足以動我心緒”的肅然表情,請他“解釋一下自己的作為”。
如果事態發展到沈持風都處理不了的狀態,沈約還是拿根繩子吊死比較爽快。
是的,沈約是一名典型的二世祖,口頭禪為“我爹是沈持風”。
所以當他從父親口中聽到那句“請解釋一下你昨晚的混帳作為”時,內心又復平定。顯然,父親只是被這一天的忙碌氣壞了,兒子在大理寺坐了一天也太有失體統。
未免火上澆油,沈約很老實地交代了自己的意圖:“雙方都要動手的話,我們先動。因為我們輸不起,我的真實身份一旦暴露,朝廷不能當做不知,無論是圈禁還是狙殺,都會給維茨國一個極好的開戰理由。再看這些年自家上頭那位對軍方事務如此慎重,只怕存的也是個打的心。這樣我就會一命嗚呼然後作為歷史檔案裡的開戰原因遺臭萬年,爹孃和咱全家也就只好跟著死光光。”
“所以你讓一寧從飛雪樓偷來那些弩箭,就是為了放把火栽贓任家?”
“愚蠢!”
“幼稚!”
“目光短淺!”
沈持風氣得口齒都不靈光了,他是怎麼養出來這麼不成材的兒子?
“一寧逃出飛雪樓的當晚,任老頭就把所有同型號的箭矢全秘密送往崤山,現在只怕早就回爐熔成邊關軍士身上的鎖子甲了,你叫大理寺的人上哪裡查去?
“至於那些火藥,更是瞎鬧,任家要刺殺太子,會愚蠢到用自家的火藥嗎?何況那都是些只冒煙不爆炸的不入流東西,一看就是那個意圖栽贓的沒膽識下三濫!”彷彿還沒罵爽,沈持風歇了口氣,又道:
“再看看人家維茨國的陰謀,什麼叫專業水準!刺殺太子的刺客起先抵死不招,用刑用到第三輪才招認自己原本供職京都守備師,退役後就潛伏在廖家親隨中,至今已十四年,千年文淵閣王左侍郎的刺殺案也是他所為,口供錄得跟真的似的”,沈持風微微蹙眉,“他們招募間諜的眼光是越來越好了,這次要不是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我都不知道怎麼給你圓這個場。”
沈約胃裡一抽,“爹,你不是這當口還敢跟他們聯絡吧?”
沈持風不加理會,伸手端起湯盅,沈約忙上前一步,輕輕巧巧奪過,“爹,涼了,我去給你熱熱。”
“省省吧”,沈持風瞪兒子一眼,“有那個拍馬屁的功夫,好好反省下自己。不說其他,就是任煒棠那一拳也足夠要了你的命。”
“任煒棠?!”沈約失聲驚呼,“竟然是任煒棠親自出手!我以為最多是任風一。”自從沈家對在任煒棠身邊插了幾根釘子以來,除了教導族中子弟和訓練家將,任煒棠從未真正與人動手,是以在想到任家派出的殺手人選時,他壓根兒就忘了這位飛雪樓總管的存在。想到此處,沈約不禁有些飄飄然,能祭出任煒棠這柄大殺器,少少也算個榮耀吧?
沈持風拿過盅子,輕輕啜著梨湯,他用大腿想都知道兒子腦子裡在轉什麼念頭,“少沾沾自喜,任老爺子摸不清你的底細,自然要謹慎行事,何況此事機密,不宜多個知情人。”
沈約一窒,吐了吐舌頭,他心裡得意一下老爹也知道?他腦筋微轉,心下已有了計較,“那昨兒個救我的肯定是師父了。怎麼樣?有沒有把任煒棠打得落花流水?”自從被那刺客逼得在水下吃了好幾口泥漿子,他對任老爺子跟任家幾位陰險的大叔是倒盡了胃口,是以言辭上再不客氣。說到師父回來,沈約就跟一被人欺負的小孩兒回家就逮著一群膀大腰圓的舅爺一樣,頓覺揚眉吐氣走路有風。
孺子不可教也,沈持風暗歎丟人,哼道:“沒怎麼樣,只不過讓他吐了一口血而已。”
沈約若有所思,“是因為任煒棠讓我吐了一口?”
沈持風搖頭嘆息,這個老九,約兒胡來也就算了,他也跟著鬧,一掌斃了不就完了麼,這種頂級刺客,留著徒然給自己找麻煩。他不想繼續跟兒子討論任家,順口岔開話題,“你可知刺客為何會不約而同地動手?”
沈約也很關注這點,刺客們明明沒有機會互相聯絡,是如何選擇出手時機的?他斟酌了下,緩緩道:“我離開眾人去茅廁,本來就是要給他動手的機會。”
“但任家的刺客卻並沒和其他兩人透過氣。”更別說有一路還是他們自己人馬。
時機!沈約眼神一亮,怪不得那隻拳頭比刺殺太子的親隨慢了一瞬,他是看著廳內有變才動手的。
而潛伏在廖謹修身邊的那個殺手,自然是察覺了安生放箭。
沈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