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陛下修束行止,莫輕啟子民倖進之門。”
聽孟馳言中提到自己亞父,褚雲重少不得又得擱下藥粥重新站起身來,狠狠地瞪了跪在地上的侍衛一眼,道:“小心謹慎?虧得你還有臉說?這事還不是你自作主張起的頭?此刻倒拿著太閣訓示當令牌,在朕面前囉嗦,還不快滾。”
“遵。”孟馳憋著壞笑,起身行了一禮,又向宗赫一笑,這才重回屋外輪班護衛。
“你是褚雲重?”這時,可不只一百顆爆竹在少年腦中炸裂了,怕有一千顆、一萬顆同時爆炸!搞半天剛才輕薄了自己的是凌錚凌太閣之子?是當今皇帝?!
見褚雲重笑著點頭,宗赫腦海中頓時有一萬隻巨象飛馳而過,一句家鄉話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褚雲重雖會說好幾處方言,卻聽不懂這特別拗口的南蠻子話。
“你不會想知道的……”宗赫氣乎乎的撇過臉,積聚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氣球“噝”的洩了氣,只心頭還有那麼一瞬的羞惱與無措。
“在生我的氣麼?”褚雲重不知道眼前這隻烈性的小貓是否明瞭自己破例亮明身份的原因所在,不過,看他依舊彆扭的樣子,多半是不懂呢。
“皇帝不該騙人。”宗赫心底自然是惱他,若不是吵起來才當面說穿了,這人還想隱瞞到什麼時候?戲弄自己很得趣嗎?!
“你剛才也聽我的侍衛說了,我本是微服出巡。若暴露了身份,多有不便,倒也並非故意要瞞著你。”
褚雲重好言解釋,果然這宗赫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二三句話後,便顏色稍霽,只是還冷著臉,並不理人。
重新挨著他坐下,感受到少年渾身上下一下子緊繃了起來,褚雲重心底暗笑,復又端起藥粥,笑盈盈的道:“你看粥都快要擱涼了,藥味散了好多,莫再嬌氣使小性子,趕緊趁熱吃。”
“我哪有嬌氣?!”分明是這藥粥太難吃!我宗赫忿忿的瞪著那粉彩細磁碗,驀然憶起適才唇上苦味,耳根一片燒紅。
“是等著我餵你麼?”
轉過頭,正迎上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宗赫不由得大窘,賭氣般劈手奪過那碗藥粥,閉上眼,一氣喝了下去。待大半碗粥灌在嘴裡,宗赫已是後悔不疊,真是苦啊,苦得眼淚都要逼出來了。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得,只拼命的將那粥壓在喉嚨口,好讓它自己滑下去。比起受刑,這般痛苦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活活的受這殘酷折磨的當口,手中的碗被突兀的取走,重又有唇覆了上來。堅韌而柔軟的唇舌,啟開少年的牙關,他的舌尖溫柔的含著一塊冰糖,將這沁人心脾的甜和著溫暖氣息一點一點的渡了過來,中和著少年口中苦味。
正吻著自己的唇,有著令人顫慄的溫度。宗赫一時手足無措,心如雷鼓,推不得,避不開,亦有些貪戀那唇齒間的冰甜。心慌意亂間閉上了眼,卻更能感受到他的輕憐蜜愛,這是一種完全陌生的感受,也是自己從未被對待過的溫柔。再硬的心腸,也在這甜蜜的攻勢下,化作繞指柔。
月色透過窗,緩緩流過琉璃杯,一泓清水,那枝梅。盛開的花朵上,銀霜似的月光清薄如溪水,暗香搖曳。
褚雲重將那顆冰糖留在少年舌尖,好讓他繼續壓著口中苦味,這才戀戀不捨的離了那雙唇瓣,溫言慰藉道:“從此往後,再有什麼苦楚,你都不必一個人擔著,自有我在你身旁。”
宗赫從未聽過這樣的情話,更者還有留著他津液的冰糖含在自己嘴裡,心中一時苦,一時甜,又夾雜著幾分尷尬,竟是辯不出其中滋味。不自覺的,說出的話裡便帶出些撒嬌意味來。
“哪怕你說得再好聽呢,也休想再騙我喝這藥粥了!”
“這可由不得你,得遵醫囑。”
褚雲重知他年少臉皮子薄,便也不逗弄他,轉身自木條盤上又取了一碟子高粱面小饅首,遞給他一個,自己也取了一個,慢慢吃著閒聊。既是相中了他,便得培養一下感情。
“你這名字是誰取的,赫耀顯盛,又有光明之意,正配得上你這個人。”
“名字是我娘取的,我爹識字不多,倒是我娘讀過些書。只是我娘去得早,家裡也就沒人管我讀書寫字……”聊及家事,宗赫也不再拘謹,說話漸漸輕鬆起來,又坦然的問褚雲重:“皇帝可會嫌棄我只會舞刀弄槍,不會寫錦秀文章?”
褚雲重就愛他這樣坦蕩,知自己是皇帝也並沒有什麼扭捏模樣,便開懷笑道:“這有什麼,這世間本就難得十全十美之人。待你進了宮,入後閣領了職事,局時,自會有先生擇你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