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麼聽都是擠兌得厲害了。擺明說睿親王能力不足以擔重任才擱到工部去打雜。聖上還在上頭看著呢,您也多少留點顏面。
慕北馳微微一笑,雲淡風輕道:“蒙皇兄不棄,睿誠當竭盡所能。只是公務繁忙,倒失了六哥的那份清閒啊。聽說六哥府上的花草養得格外精神,弟弟一直想去觀瞻,苦於抽不出身來。回頭得多向六哥討教。”
禮親王身體欠佳,交了差事,正“全心養病”中。至此,一頂“閒散王爺只會侍弄花草”的帽子算是讓慕北馳給扣頭上了。
“只會耍嘴皮子。”六王爺從牙縫裡擠出句,聲音極低,旁的人當然是聽不見的。
“彼此。”慕北馳回敬。看著對方黑下去的臉色,興趣缺缺。自嘲地想,自己可不是隻會耍嘴皮子麼。若是雲息在,八成直接會說“你閉嘴。”他有點羨慕起來,雲息能對個九王爺說閉嘴,自己就沒那個運氣。良宵佳節,不能和喜歡的人守望黎明,卻要陪著堆討厭的嘴臉打屁,真是煞風景!
想見他。想兩個人一起度過今夜。想執手相望,想耳鬢廝磨。
“九爺,九爺,皇上叫您吶。”身後伺候的太監小聲提醒道。您這發什麼怔啊!
“啊”慕北馳忙收斂心神,“是。皇兄有何吩咐?”
皇帝不動聲色地瞅了他眼,淡淡地說:“朕聽聞你最近對琴藝頗有所得?”
“不過是解個悶罷了。皇兄若不嫌棄,讓臣弟為您獻曲,權當助興,如何?”
“哦?也好。”皇帝頷首。慕北馳正想招人把琴拿來,就聽皇帝旁若無人地加了句:“散了席你跟朕回去彈。”
“臣弟遵命。”
好不容易熬到散場,眾人陪著皇帝賞了煙花,各自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慕北馳喝得有點上頭,乖乖跟在他哥哥身後,準備客串把賣唱的。他回去也無事做,沒有妻室子女,滿府的姬妾又都被他遣散了。南遊和嵐疏不在承慶,逍遙自在。只有自己,既不喜居於朝堂,又不能遊於江湖……
“……睿誠……老九!”
“臣弟在。”
皇帝不悅,蹙眉道:“你是怎麼回事,心不在焉的。”
“臣弟不勝酒量,皇兄恕罪。”
皇帝打發了隨侍,斜眼睨他,“怎麼,不借人了連稱呼都省了?”
“五哥,”慕北馳笑道:“剛才不是覺得人多嘛。正想著給五哥彈什麼曲子呢。”
“不忙。身體可好利索了?”
“皮肉傷,沒事兒了。讓五哥掛心了。”
皇帝涼颼颼地哼了聲鼻音。為個丫頭折了近半人手也就罷了,還想瞞住朕受傷的事。為了讓犯“欺君之罪”的某人長點記性,皇帝待他緩過了勁就直接打發去了工部。態度也是冷下來。今天看六王爺在大庭廣眾下落他面子,有些不高興了。朕就算把人晾在一邊,也不是你能踩一腳的。
“五哥,弟弟有年節禮物送您。”
“不是送過了?”
“那是睿親王送的。這是弟弟送的。不一樣。”慕北馳說完,從懷裡小心翼翼地取出個精緻匣子,“五哥瞧瞧。”皇帝狐疑地接過,什麼東西如此寶貝?開啟一看,頓時怔了下。有極其柔軟溫暖的情感一絲絲繞上帝王強悍堅硬的心。褪色多年的記憶倏然鮮活起來。
“你有心了。”皇帝很快收拾好情緒,淡然道。
“五哥喜歡嗎?”
“手工過得去。”
“五哥喜歡就好了。”慕北馳逗趣道:“也不枉弟弟百般難為那匠人。可惜只得了個形似,五哥的英武氣勢泥坯承不起,怎麼也得用純金打造成行。”
“你就貧吧。”皇帝瞟了他眼,嘴角微翹。心想老九嘴皮子倒是越練越利索了。可奉承話從他口裡說出偏偏覺得受用,每個汗毛孔都舒坦。慕北馳貼近皇帝身邊,肩膀輕輕撞了他下,嘟囔道:“實話都不許說?您真霸道。”
程四喜急忙低下頭。九王爺可夠大膽的啊。那是皇上,哪能隨便亂說亂撞。正忐忑著,就聽皇帝用掩不住笑意的聲音道:“混賬小子,又皮癢了是吧。”
聽過了琴,皇帝興致頗高。索性留下人一起守夜。兄弟倆天南海北地聊了不少,皇帝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一高興又使人燙了酒來。要說皇帝的酒量,誰也不曉得到底是個什麼程度,反正沒人見他醉過。慕北馳也摸不準,不過他自己能裝多少有數,宴席上本來就灌了許多,又幾壺下去,開始有些醉意。“五哥,弟弟再喝怕要御前失儀了。”
“朕恕你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