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挺好看的。」何行君脫口而出自己的想法。
奉六章一怔,然後伸手揉了揉臉,笑容也變得更深,「謝謝,你這稱讚很與眾不同。」
何行君大為羞窘。
從剛剛看到這個人開始,他就止不住的好奇,甚至驚奇,驚奇於有人居然能平頭、獄服還英氣十足。而且,之前看到照片時,他就知道這個人的樣貌很顯眼。他沒想到的是,看到本人之後,才知道照片哪裡及得上本人。
奉六章舒心地笑開,看著對面那個臉上泛紅,一直低頭、低得額頭都快貼到桌面上的人,奉六章忽然間想起幾年前一個冬日的午後。那天,簡之童去到他那裡,笑容一如往日溫煦。
「六章,陪我曬曬太陽!」
簡之童的要求,他一直都不知道如何拒絕,而簡之童,卻一直知道怎麼拒絕他。
冬日無風的午後,太陽靜靜地爬過院落。他和簡之童坐在院子裡,就那麼坐著,偶爾有小巧的翠鳥飛來,停在院子裡那棵芒果樹上歡快地叫上幾聲,然後,又從芒果樹上飛到另一棵還在長的木瓜樹上。不時傳來的啾啾鳥鳴,只讓這院子裡更加安靜。
他看著坐在自己身前藤椅上的簡之童。簡之童舒服地躺在藤椅裡頭,眯著眼,雙手放在頭後的椅背上,腳翹在前面的凳子上,有時候腳晃一晃。他看著看著,忍不住無聲地笑了起來。
現在,他似乎又體會到那時候的心情,雖然只有一點。
「那個,奉……」何行君終於抬起頭,「我能叫你學長嗎?」
「哦,行啊!」奉六章看著他,心情第一次是真正好了起來,「我可不就是你正牌學長嗎?只要你不嫌棄我現在是個被國家暴力機關關押的不自由人。你說呢,小學弟!」
何行君聽到那句小學弟,徹底地放下了自己的拘束。眼前這個學長,既然能讓簡老師誇成那樣,必然錯不到哪兒去,而且何行君堅信自己對人的第一眼判斷。
兩個人的交談漸漸輕鬆起來。
何行君和他說起學院那邊夜市的消失多讓人遺憾,說起學院裡頭那個曾經拒絕現任中央政治局某常委讀博申請的老頭的新近事蹟,說起那個總是把組織念成肘子的老師,說起總要彷效歐洲老師迎新開酒會的新進教授,說起交代作業來恨不得讓他們脫幾層皮的簡易……
探視大廳裡頭,他們兩個人絕對是相談甚歡,雖然已經儘量放低了聲音,放輕了語調,卻還是避免不了其他人偶爾的側目,甚至有人在悄悄地注視著他們。
半小時的探視時間很快結束,在獄警的催促下,奉六章站起來,跟何行君擺擺手,「回去吧,告訴簡老師我很好。」
何行君也跟著站了起來,聽到奉六章的話,他悄悄撇了撇嘴,「哦。」
「你是想說,我都坐牢了,還說這話?」奉六章看著何行君,要笑不笑。
何行君清了清嗓子,掩去臉上被人看透的一絲尷尬,「學長,簡老師說你是他最優秀的學生,果然是!」
看著對面的何行君,已近中午的陽光在他身後形成一個暖融融的背景,他臉上的笑容讓奉六章心口驀地一疼。
那個最幸福的下午,他和簡之童兩個人什麼都沒說,就那麼靜靜地坐著。
直到太陽漸漸西沈,簡之童起身,走到他面前,毫無預兆地抱住他,輕聲開口,「六章,我走了!」
鬆開懷抱,簡之童在他對面就露出了這樣的笑容,溫暖,直到他心底最深處。
「學長,我走了!」
奉六章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照顧好自己!」
嗯?何行君有些不解。看到奉六章臉上的表情,他壓下心底的疑問,只是笑了笑,然後離開。
回過神來,奉六章準備回去監舍,眼角餘光看到坐在他身邊不遠的陳其武。後者似乎也察覺到他的目光,忙收回了視線,不再去看那個已經離開探視大廳的男孩子的背影。
晚上九點四十五分,熄燈鈴響起,監舍內的人開始鋪床準備睡覺。趙伯然還坐在床邊看書,所有人都放輕了動作,不敢發出太大的響動。
奉六章洗漱回來,剛一進門,就看到一個樣貌清秀的男孩子正站在他床邊,那個男孩子看他進來,討好地對他笑,「六哥。」
奉六章知道,這個被大家稱為小鴿子的男孩子,是很多人在這裡的發洩物件,可在監舍裡,那些人要找小鴿子的時候,卻得先看陳其武的臉色,或者說趙伯然的臉色。
奉六章放下臉盆,看了看那個被稱之為小鴿子的男孩子,又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