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娜娜,”馬克斯悶頭喝了一口咖啡,“也恭喜法蘭克。”
接著又是長時間的沉默,然後,接近傍晚的時候,他們聽到在十字路口有人在喊娜娜的名字。
馬克斯抬起頭,他看到了法蘭克,法蘭克好像在戰爭中受過傷,此刻拄著柺杖,他看到馬克斯後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就很善解人意地站在那裡安靜地等著娜娜。
娜娜低下頭笑了笑:“他比你先回來,馬克西米安。”
“什麼?”
“我們是上個月結的婚,馬克斯,”娜娜轉動著無名指上閃閃發光的戒指,“他比你早回來三個月。”
馬克斯喝著咖啡,什麼都沒有說。
“有時候上帝的安排就是這麼巧妙,我想如果先回來的人是你,馬克斯,”娜娜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男人,“也許我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就會有重大的變化。”但娜娜接著說,“但我並不後悔,也許我和你結婚之後卻發現你是個混蛋,畢竟你去了芬蘭後就很少給我寫信了。”她微微笑了笑,“莫理茨是個好丈夫。”
“看上去是這樣,”馬克斯感到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我想我的確不適合做一個好丈夫。”
娜娜點了點頭,站起來,“那我就先回去了,他在等我。”
“好的,娜娜。”馬克斯越過桌子深深地擁抱了這個女人,然後目送這對夫妻離去。
在那之後又發生了一些事情,比如說他的侄子生病離去了,然後就是梅麗塔經常哭著跑來找他。馬克斯在發現她的丈夫依舊對她使用暴力後狠狠滴教訓了他,但這並沒有讓事情變好。
某一天,他在公園發現了已經自殺的梅麗塔。
馬克斯給她舉辦了葬禮,葬禮上只有寥寥的五六個人,其中一個還是來要債的,馬克斯替她償清了債務,然後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用湛藍的眸子望著窗外,對面的街道上,在早已清理乾淨的廢墟上,工人們已經將新的建築建好,馬克斯覺得新的房子甚至比記憶中的老房子還要漂亮,但卻帶來了一種他不願意承認的陌生感。
柏林對他來說只剩下回憶,壞的多於好的。
當他夜晚躺在空蕩蕩的房間的時候,有時他會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和這個房間一樣,空得讓人發慌。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想起了梅麗塔,想起了和自己笑過幾次但大多時候都在哭泣的侄子,想起了那些一起唱歌一起蹲過戰壕的部下,想起了娜娜,想起了遠在蘇聯的某個人。
即使有這麼多人曾經走過他的生命,但他依舊覺得自己一無所有。
“有時候上帝的安排就是這麼巧妙,我想如果先回來的人是你,馬克斯也許我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就會有重大的變化。”
不知為何,馬克斯突然間想起了這句話。
一週後,他寄出了一封信,隨後,他就去了火車站。
“這年頭往蘇聯去的人可不多,”售票員說,“簽證廢了不少功夫吧?您為什麼要去那樣的地方呢?天寒地凍的共饞主亦國家,我是想不通為什麼要去啦,聽說那裡還關著我們很多同胞呢!您真的要去嗎?我想那不是個好主意,也許您該再考慮考慮。好吧,您對我不耐煩了,我說的可都是真話啊!這是您的錢,您說了算,您願意去哪兒就去哪兒。”他抽出車票,“您這麼鐵了心想要去,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人想要見吧?我說對了?十二點零七分的列車,很快就出發了,好吧,您看來是個勇敢的人,居然敢到那樣的國家,雖然我還是持反對意見,但祝您旅途愉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