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點的時候護士給我打了一針,我昏昏沉沉就歪在床上睡著了,半夜被尿意憋醒,蕭峰竟拉著我的手,趴在旁邊睡的死沉。我動動身子,他立即跳了起來,手心一緊:“阿祁?”
我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就醒了:“你幹嗎不回你床上睡,你也有傷啊。”他搖頭,又笑:“我想多看看你。”我也笑:“我現在想撒尿了。”他說:“好我拿便盆給你。”
“神經!我去廁所拉~便盆!你以為我幾歲了!”我掙扎著起身,一個踉蹌,蕭峰連忙撐住我:“得了吧,你這還吊著瓶呢!我扶你去。”
他半強硬地撐著我進了廁所,一手替我提著吊瓶,一手幫我拉褲子,我直覺地想躲,他在我耳邊低聲一喝:“別動,你這一隻手等於是廢的了還不讓我幫你——你身上哪個地方,我沒見過——沒摸過?”最後一句話他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字,別有深意。
我也不想那麼龜毛,乾脆鬆開手,任他拉下鬆緊帶,掏出東西——
“阿祁。。。”說這話的時候他幾乎是貼著我的耳垂,熾熱的氣息一下一下地燙著我的面板,我沒有說話,他變本加厲,手下稍稍用力,鼻端也輕柔地摩蹭著我的脖子:“祁。。。”
“蕭峰,我問你件事。你說實話。”我閉上眼,一手搭住他的。他不滿我的推拒,含糊地吟語一聲:“你說。。。”
“照片那事,真的是葉方放出去的?”
剎時間,他停下所有的動作,很不自然地一笑:“你什麼意思。”
“我想了很久了。蕭峰,你真當我不明白。。。那事實在來的蹊蹺。”
他沉默了一會,終究還是開口了:“我知道葉方對我的回來不滿很久了,那天晚上,是我在那些人快走的時候放風出去,引他來拍的照片。以他的為人,這是他不會放過的把柄。”
“你早就預料到接下來的事了?”
“。。。是。”
我輕輕地一笑,示意他幫我拉上褲子。
“阿祁,你應該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做!因為你我都快瘋了!我連前途將來都可以不要,因為我篤定什麼都可以再奪回來只有你不行!!!”他激動地摟住我,“你離我越來越遠,我怕,我真的怕!”
我用右手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
“你不知道!”他突然間大吼出聲,“你知道什麼!我看到你滿臉是血的站在我面前叫我別管你快走的時候我是什麼感覺!我看到你他嗎的和徐然在一起我心裡象剮了一樣的痛!我寧願用那種損招因為我認為前途事業都可以再來,而你只有一個,你知道不知道!”
他終究還是說出口了。溫柔平和似乎永遠不會在我與他之間長久。
我有些想哭的衝動,卻還是忍住了,到這步田地,我還能說些什麼。
難堪的沉默。
他終於鬆開我,我定定地看他:“只是現在我們三人之間,早就不是愛與不愛能夠解決的了。”
他彷彿凝住了一般,呆呆地看著我,象過了半個世紀,他才慢慢地開口:“。。。我扶你回去。。。”
那晚的事,我和他都絕口不提了,或許這就是默契。
第二天,徐然沒有來,下午的時候我問我媽徐然究竟到哪裡去了,她也一臉茫然:“你昏著的那幾天他到是常來,後來回了家之後象就沒再來過了,連電話也沒打。”
我眼皮一跳:“那他有回家嗎?”我媽白我一眼,我怎麼知道!
我心裡大急,就想跳下床來——徐然怎麼可能不來!他會不會出什麼事了?蕭峰暗地裡捏了我一把,我媽疑惑地看著我:“你著什麼急啊,徐然那孩子又沒病沒痛的!他難道就不能在家待著啊!”我怕她疑心,只能裝著無事的樣子。蕭峰後來死命安慰我,徐然這麼大人了會有什麼事,你現在乖乖躺著,過了今晚他要是還沒訊息我給你找去!成不成?
看著他堅定的表情我只能點頭,即使焦急萬分。
我一個晚上沒睡好,總覺得心神不寧,好不容易熬到天矇矇亮,我實在睡不著,想下床倒水喝,不想驚動蕭峰,我特地放輕了聲音,誰料腳一滑我連人帶架子一起摔在床邊,疼的我直抽冷氣,用手想支撐著床撐起來,卻發現床頭鐵架的中空處夾著一個紙卷,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鬼使神差,我伸手拔出那張紙卷,看到的是那個我看了十年的字跡:
如果你在醫院的這段時間沒有看到這張紙條那就算了,就當我沒有和你說過這些話。我想,我們都要信命,信緣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