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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Kei怎麼了?”他問,“出什麼事了麼?”

我尷尬地收了聲,不敢跟他解釋原因。說白了,我自己也不知道Kei為什麼那麼生氣,他氣得我一頭霧水。回望關閉大門的浴室,裡面的聲音依舊單調地衝刷著我的耳膜。

在信士奇怪的注視下,我只有垂頭喪氣地回了自己的房間,往床上一躺,把雙手震在腦後看著天花板,我仍在努力地想著Kei生氣的理由——為什麼呢?即使那次在火車上我用那樣的方式擁抱他,他也不曾這樣生氣啊!

浴室開門的聲音傳進耳朵,我立刻從床上跳起來,奔出房門。

“等等!Kei……”

砰!!

Kei房間的門被狠很甩上了,我懊惱地用拳頭捶著門框,瞪向一旁不知所措的信士,一股怨氣無處發洩。

“你為什麼不拉住他!!”我對他大吼。

信士用無辜的眼神看著我,倉皇中彷彿在說:我不知道你要我拉住他啊!

看他那臉不知所措的慌亂表情,我覺得自己快要被氣炸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誰!Kei?信士?還是我自己?

“Kei!”我叩了叩他的門,“你到底在氣什麼?跟我說好不好?”

“Kei……”

電話鈴聲在這時響了起來,我煩躁地走到桌前拎起了電話。

是孫打來的。

他說老闆住院了。

大年初一就發生了這些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我直覺自己今年的運氣恐怕不會太好。我揉了揉額角,頭有些微微作痛。Kei執意不肯出門,也不肯回應我的呼喚。我對他說老闆住院了,他還是一聲不吭,悶在房間裡不知道在幹什麼。我只有拜託信士看著點Kei,然後獨身一人搭了計程車衝向醫院。

醫院有股消毒水的刺鼻氣味,這種氣味總愛往人的頭髮裡,指甲裡和衣服裡鑽,躲也躲不了,洗也洗不掉。我不喜歡這股味道,這讓我想起那天噩夢般夜晚和信士血淋淋的身體。我皺眉,快速穿行大廳。

老闆是因為突發心臟病倒下的。當時他一個人在房間裡,待外面的人聽到裡面有動靜,推門而進時,他已經倒在地上。

走到重病區的走廊,我放慢了腳步。青白燈光照耀的空間,安靜得彷彿連時間都能凝成水滴,摔碎於地面。孫一個人坐在走廊盡頭的長椅上,一動不動。

“喂。”我上前。他不友好地瞟了我一眼:“是他要我喊你來的。”

我皺起了眉頭,今天是撞了哪門子黴星,每個人都對我擺臉色,看在眼前斗大的“靜”字面上,我總算忍住了暴吼的衝動:“你從不叫他‘爸爸’麼?”孫別開視線,什麼話都沒有說。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還真是羨慕你能叫這兩個字呢!”

他一愣,抬頭怔怔地看著我。我沒有再理睬他,推開了病房的門。

Mallarpa的天空難得像今天這樣可以看到太陽,記得在小時候就已經不多見,戰火焚燒的灰遮掩住了天空,看不到陽光的明媚。今天陽光很好,它照入房間直射在我臉上,看到窗外如此清晰刺眼的城市,我禁不住眯了眯眼。

這是間單人病房,老闆睡在床上,對我微笑。

“想跟你說‘新年好’,可你現在的樣子卻讓我覺得這句話像句挖苦。”我走到他床前,在他床邊放下我買的花。

他的確是老了,一場大病後更是憔悴,皺紋、白髮和有些渾濁的黑眼睛。回想八年前他還朗朗大笑,一把把我像小雞仔一樣拎起來。現在的情景讓我覺得時間這東西簡直刻薄到令人鼻酸。

“昨天酒喝多了麼?”我故意問他。他只是笑笑。

“我老了……Syou……”

他的聲音很沙啞,讓我剝橙子的手微微一怔。但是我立刻掩飾了過去,悶悶地剝好了橙子問他要不要,見他搖頭,我只好把橙子放進自己嘴裡,乾乾地咀嚼著。

“Syou……屬於你們的年代就要來臨了。”

“我們的年代?”

“嗯,我預見你可以改變這個城市。”

他說的話和Kei的一樣,為什麼他們都能預知預感,而我對自己除了感到迷惘之外什麼都沒有?我蹙起眉頭,感到橙子突然有些發酸。

“相信老人的眼光……Syou……以後你會明白的。”

我回眸看著他,他向我回之自信的微笑。

“要知道,將死之人的眼睛常可以看到不可思議的東西。”

“你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