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康公主突然問道:“你是不是早先見過羅家小六?”
“嗯,見過。”這事兒瞞不住,玉儀也沒打算瞞住外祖母,點頭道:“早先表哥來蘇州的時候,還是六爺幫忙找的人。”其實還有江廷白,因不願多說便略過去了,“後來回太倉的路上……”
“出什麼事了?”豫康公主見她臉色難看,不由問道。
假如沒有那件事,自己早就成了江家的媳婦,也就不會被逼得要嫁桂家,更何況當時若沒遇見羅熙年,只怕生是死都不知道。對大太太的恨,甚至超過了阮氏,——她做的那麼絕,不過就是為了出一口氣,不讓自己嫁在玉華前頭,免得紮了她的眼——
為了心頭一點小小的快意,竟然要置侄女於死地!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豫康公主氣極反笑,冷聲道:“若是公主府不在了,或許她還能稱心幾日,但如今……,斷沒有叫人白白欺負的道理!”
玉儀苦笑道:“大太太先頭中了風,後來又……”差一點說出炸藥的事,趕緊停頓了一下,“也不知道好了沒有。”又道:“算算日子,應該回到四川去了吧。”
豫康公主淡淡道:“就算孔家的人去了天涯海角,也是一樣。”
第三天上頭,段嬤嬤和問棋等人一起抵達京城。
段嬤嬤是十年前見過公主的了,見面好一番話要說。因為方嬤嬤留下,自己要跟著玉儀過去羅家,在公主面前好一番承諾保證,——能夠陪嫁母女兩代人,將來老了少不了會被榮養,做嬤嬤到這個份兒上,也算是難以逾越了。
豫康公主著人去羅家打聽了訊息,段嬤嬤聽了回來說道:“六爺把早年的一些人都賣了,如今只留下一個通房丫頭甘菊,是自幼身邊服侍的。”又補道:“聽說姿色很是平常,人又老實本分,況且今年都二十三了,沒有所出,不值得小姐放在心上。”
段嬤嬤那口氣,好似甘菊已經老得不能一看似的。
玉儀卻在心裡嘆氣,這種自幼服侍且姿色平常的丫頭,一定夠溫柔、夠體貼,也足夠善解人意,並且很是得男主人的信任,才會在婚前收為通房,甚至暫時替未來夫人打理日常瑣事。
再說二十三歲還年輕的很,之前沒有生孩子,未必是人家的肚子有問題,多半是給未來夫人留臉面,每次喝了避子湯一類的東西。
儘管對羅熙年談不上什麼感情,但是要跟別的女人分享丈夫,心裡還是不舒服,卻又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或許在段嬤嬤等人,甚至外祖母的眼裡,羅熙年都是做的不錯的了。
否則他留一堆女人在屋子裡,自己還真不好處理。
站在羅熙年的角度,的確沒有任何可以指責的地方,大戶人家的子弟,婚前有一、兩個通房不奇怪。再說他都二十多歲了,即便有個四、五歲的孩子都不稀奇,反而顯得更加正常,更符合時人對子嗣的渴求性。
總之不舒服歸不舒服,這對玉儀來說算不上什麼意外,在古代生活了十幾年,妻妻妾妾的早看多了。反正再差也比先前的桂家好,而且又不是因愛而結合,還談不上失望和傷心,只當是多了一個“同事”吧。
不過……,好像漏了點什麼。
玉儀想起當初回來的路上,那個巧笑嫣然的瓊姿姑娘,看她的穿著打扮,還有說話的語氣,絕對不會是一個普通的丫頭。
難道也被一起賣掉了?
玉儀搖了搖頭,只有等去了羅家才知道了。
段嬤嬤又細細說了羅家的情況,人多的都叫人記不住。
魯國公一共六個兒子,前面三個庶子都在外地任官,家眷也都在任上,只有老爺子大壽才會回來。眼下國公府內是四房當家,五房只剩下一對孤兒寡母,六房還是光棍一條,正等著自己這位六夫人進門。
四房的羅晉年為第二任夫人湯氏所出,是公認的未來世子爺,膝下一嫡兩庶三個兒子,另外四個女兒嫁了三個,只剩下四小姐年幼尚未出閣。
其長子羅世弘為嫡出,現今膝下一兒一女;次子羅世敬庶出,比小叔叔羅熙年只小一個月,育有兩個兒子;三子羅世禮也是庶出,今年才得八歲,還是一個只知道玩鬧的小孩子。
五房只得一個男丁羅世晟,今年十三歲,聽說很是聽母親五夫人的話,讀書頗為用功,並且似乎不打算走恩蔭的路子,想要自己以科舉進仕。
玉儀聽了一會兒就覺得頭暈,抬手道:“嬤嬤停一下,還是找一張紙寫下來吧。”
羅家的人物關係實在太複雜,輩分又亂,年紀小的可能是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