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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閒扯幾句,我們開始請神。請神、問卜、唸咒,是上路前趕屍匠必須要做的三件事。

我們在案桌上擺了三牲,燒了香紙,開始祭祀,接著作“天罡五雷地卦陣法”,將田師爺夫婦的靈魂牢牢控制住,讓它跟著屍體往回走。爾後,再敦請土地菩薩放行。土地菩薩專事靈魂的管轄,如果不禱告,土地菩薩就不會放走死者魂魄,靈魂不跟著屍體,趕起屍來就很費勁。

趕屍程式、咒語繁多,一個也不能省略,只要一個環節不到位,就趕不動屍體。

請神完畢,我們將田師爺和李小姐的屍體靠坐在靈柩前,開始封屍。

我與田古道用上等硃砂封住田氏夫婦的腦門心、背膛心、胸膛心窩、左右手掌心、左右腳板心等七處,每處用一道神符壓住,然後再用五色布條紮緊。此七處是七魄出入之所,用以鎮住七魄。再將辰砂塞入死者耳、鼻、口中,外用神符貼緊。耳鼻口是三魂出入之處,用神符以鎮三魂。然後將頸項敷滿辰砂,貼上神符,用五色布條扎穩。最後穿上青灰長衫。

一切妥當,已是深夜子時,這時是起屍的最好時機,太早的話,在縣府的繁華街市怕嚇著路人,也容易驚屍,太晚則不利於聚魂。

田古道在兩具死屍的額頭分別貼上辰州符,給他們戴上棕葉斗笠。

我從田古道頭上摘過七星帽戴上,手持令牌,口中念起起屍咒:“鑼要打得響,鼓要打得明……禱告諸位宗師,著心用力,保護弟子……再祈宗師保佑,趕屍起件之時,孝眷人人清潔,個個平安,福星高照,綠馬扶持……”

唸完經文,我口含法水,往兩具屍體上猛然一噴,令牌一拍,腳一蹬,大喝一聲“起”,田古道見機從背上取下刻滿天師咒的牛角號,發出上路的訊號。

按理說,這時屍體就會應聲而起,跟隨我們上路。可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兩具喜神中只有田師爺應身而起,李小姐卻巋然不動。田古道有些失色,發起牢騷,埋怨師父不該接這趟活。

按照趕屍的行規,對死屍有三趕三不趕。凡被官府處死的可以趕,戰陣身亡的可以趕,客死他鄉的可以趕。理由是,他們都是被迫而死或死有不甘,死得不服氣,既思念家鄉又惦念親人,可用法術將其魂魄勾來,以符咒鎮於各自屍體之內,再用法術驅趕他們爬山越嶺,甚至上船過水地返回故里。

而有三種是不能趕的:因不明原因暴病而亡的不能趕,投河、吊頸等自願而亡的不能趕,雷打火燒、肢體不全的不能趕。病死者其魂魄已被閻王勾去,法術不能將他們的魂魄從鬼門關喚回來;投河吊頸者的陰氣太重,魂魄難以收攏;因雷打而亡者,皆屬罪孽深重之人,而大火燒死的往往皮肉不全,自然不好趕。

而師父向天樸自恃法術高超,經常接下別的趕屍匠不敢接的死屍。他認為列入三不趕之內的,主要是因為其難度大,一般的趕屍人不願意趕而已,如果法術夠高,實際上並沒有這些講究。

死者李小姐為自殺身亡,因為陰氣很重,魂魄難以收攏。如果貿然上路,可能招來荒郊野鬼,引發屍體暴動,輕則取了趕屍人的性命,重則危及村寨無辜百姓。再說,我們比不上師父的法術,到時能不能制伏死屍還是個未知數。

夜,死寂。突然,一股陰風吹過,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屋頂一聲異響,一片瓦礫應聲落地,掉在我們腳邊,遠處隱隱約約傳來貓叫聲。田古道一驚,打翻了靈桌上的長明燈,宅院,陷入了無邊恐寂的黑暗,我和田古道,還有兩具屍體,在黑暗中一動未動,生怕驚動了對方。

少傾,田古道摸黑點燃了燈,他有些慌亂,悄悄附在我耳際,聲音顫抖道:師兄,是不是這李小姐的魂魄已經走散?

這時我也心裡打鼓,但是強作鎮定,暗下想,怎麼這麼背,第一次獨立趕屍就出狀況!起不了屍還是小事,現在最擔心是那遠處的貓!

因為屍體最怕狗咬和貓叫。貓的叫聲會驚屍,一驚屍,屍體就會不聽擺佈,最終變成孤魂野鬼四處遊蕩。

儘管膽子很大,這時我還是驚出一身冷汗,強作鎮定拿出師兄的姿態,囑田古道趕緊一起念驅異物咒,約莫半柱香的光景,貓的聲音消失在夜空中,四周除了死寂還是死寂。我們回顧了一遍師父教的起屍程式和咒語,覺得應該沒有問題,稍覺心安。

我想一定是李小姐怨氣太重在作祟,於是我讓田古道發還魂功,我則左手拿著令牌,右手揚起引魂幡,對著李女的死屍大喝一聲:“畜生!朗朗乾坤,浩然正氣,有冤訴冤,有怨訴怨,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