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了搖手中紙扇,君卿歡故作優雅,閒閒道:“大人不必驚訝,皇兄不會傷害徹兒,但百年之後,這皇位必然也不會是徹兒的了。”
心中波濤洶湧,但司徒策面上仍舊強自鎮定,雙眼如炬地盯著君卿歡,沉聲而道:“你也說了,皇上不會傷徹兒,只要不傷著孩子,什麼都好。”
“此一時彼一時,聽說皇上納了新妃,還是由民女直晉皇貴妃,接下來想必便是要立她為後了。自古母以子貴,那個女人不生便罷,只要她生得出兒子,這江山遲早是她的。皇兄雖不會加害徹兒,但那個女人呢?真的不會嗎?
“大人方才是不是在想,就算徹兒當不了皇帝,當個藩王也多多少少對司徒家有利?其實這種想法也對,只是前提是徹兒能不能活到封王的那個時候。”
“……”
有些話絕不是危言聳聽,自古後宮是非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君啟徹能一直坐穩這太子之位,與君卿夜的長情脫不了干係。以前,後宮之中無人獨大,君啟徹甚至連個兄妹都沒有,他司徒策當然放心。可現時,正如君卿歡所說,悅皇貴妃的出現已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君卿歡所說也正是他擔心所在。若是萱妃尚在人間倒也還好,可如今太子無人相護,又如何鬥得過寵冠六宮的悅皇貴妃呢?
“大人,本王知道你需要時間來下定決心,不過在此之前,本王想提醒大人一句,大人應該抽時間好好看看那位悅皇貴妃的模樣,或許大人會有新的發現也說不定。”言至此,目的已然達到,默默地看了一眼還在發呆的司徒策,君卿歡輕搖紙扇,笑意已然爬上嘴角。
司徒策精明如斯,又如何聽不出來他話裡有話,“何意?”
“不知大人有沒有聽說過去年在宮中,曾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位神醫宮女?”貌似平靜地說出這段話,君卿歡的心卻也莫名地亂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甚至都不能再提到這個人與這段往事。
“刺殺皇上的宮女沙迷蝶?這和她有什麼關係?”那麼大的事,司徒策便是想裝做不知,自也是不能的。
“大人為何不去問問悅皇貴妃呢?”一臉輕鬆地搖起了紙扇,扔下最後一語,君卿歡終是笑笑而去。
而立於原地的司徒策,卻因他的一席話,而再度心潮澎湃。讓他好好看看悅皇貴妃的容貌,又讓他去問問悅皇貴妃,這又是何意?
第二十七章 白竹往事
錦宮,芳丹苑。
半月彎重落一子,欣然道:“夜,你輸了。”
擰起漂亮的眉毛,君卿夜一臉不甘,“再來。”
半月彎莞爾,忍不住提醒,“夜,十局了,還來?”
對於下棋,他從來只當娛樂,但輸得這麼慘,還真是頭一遭,不由得反問:“是嗎?真的有十局了嗎?竟然一次也沒有贏過你?”
半月彎不語,只是淺笑著點頭。在他面前,她只做自己,那些宮妃禮儀,她統統都不顧,也更不會為了討好他而刻意輸棋。
“月兒,你可真不給我面子。”
他假意慍怒,她卻視而不見,一邊收拾棋局,一邊幽幽道:“說假話、做假事的人還少麼?不差我一個。我呢,就要做你身邊那個唯一敢說真話的人,只有聽到的真話越多,你才會做得更好,不是嗎?”
寵溺地輕刮她鼻頭,他淺笑而望,眸中濃得化不開的柔情,讓她的臉瞬間紅成一片。羞赧地拂開他的手,她嬌嗔道:“別鬧,這兒有人呢!”
他笑,肆無忌憚地繼續,“放心,他們都是些不敢說真話的奴才,看到了,也會說沒看見。”
聞言,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自知阻他不了,只能搖頭輕避,一時間,二人嬉笑一團,如孩童般天真。鬧得一陣,終抵不住他的柔情攻勢,落入他懷,坐在他腿上,她仍是不自在,急道:“夜,放開我,好多人看著呢。”
“都說了,他們個個睜眼瞎,看不見的。”他笑,埋首於她頸間,輕嗅她身上淡淡梅香。
她推他,“你看看你,都習慣聽這些假話了,還自得其樂呢。”
似乎觸及了什麼痛處,他聞言抬眸,“你這麼看我?”
“放我下來再說。”
他不肯放她離開,仍舊追問:“月兒,你覺得我喜歡聽假話?”
“也不是,只不過你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感覺,都不知道什麼樣的算是假話了。或許也不應該這麼說,只是我還不太習慣而已。”見他根本無意放手,她亦停止了掙扎。宮中處處如此,她再不習慣,總歸要有適應的一天,權當是練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