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的滋味嗎?”
“想。”
“想繼續在這野地風餐露宿嗎?”
“不想。”
震耳欲聾的怒吼聲響徹天際,士兵們也因這最後一句到達了沸騰的頂端,高舉起手中兵器,他們聲聲嘶吼:“不想,不想,不想……”
君卿歡終於滿意地笑了,高舉的長刀似乎也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佈滿血絲的雙眸間火焰在跳躍,“不想就給我上,拿下晉同關,你們的願望就能馬上實現,衝啊!衝啊!”
本已被點燃的鬥志因他的話而熊熊燃燒,每個士兵的臉上都浮現出嗜血的殺機,等待已久的叛軍像那奔騰的河流般,兇悍地衝向了晉同關。
烈日灼灼,驕陽正盛,年輕的帝王於高城之上抿唇而笑,“終於來了,沒想到這麼快。”
這一聲如嘆如囈,卻仍舊讓在場的將士們群情激奮,他們早已算到叛軍會攻城,只是不想竟來得這樣迅速。
半月彎無聲無息地立於君卿夜的身側,纖柔的小手在他臂上忙碌著,竟是如處靜室,絲毫不受環境的影響。她小心地包紮著皮翻肉裂的傷口,原本平靜的心,竟也因那瞬間染紅的白紗而顫動不已。回城的最後關頭,他將她緊緊護在身前,許是那時候傷到了吧?他居然那麼傻,她竟是比他的命還重要嗎?
包紮好傷口,半月彎移步而上,幾乎在同時,晉同關的城下傳來悽慘的嚎叫聲。她微揚起嘴角,看來她的壕溝終於派上了用場。
此起彼伏的哀嚎聲還在繼續,君卿夜卻突然側目而問:“要不要進去休息?似乎太過激烈了。”
激烈嗎?他其實是想說殘忍吧?當她想出這個辦法之時,便已預料到了這一切,戰爭永遠是殘酷的,在你死我活的遊戲中,其實誰也不會有真正的勝利,可饒是如此,戰爭還是要繼續下去,人心也會變得越來越淡漠。
搖搖頭,並不答話。她不怕這樣的場面,只是那種莫名的熟悉感,總讓她覺得難受。那些鬼哭狼嚎般的厲喊聲在她心底盤旋,像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撕扯著她破碎的記憶。記憶中,那沖天的火光還有孩童的哭叫聲,像是在夢中,卻又那樣真實地在腦海中浮現。突然,她顫動不已,雙手抖如篩糠,雙眸卻依舊死死地盯著那些越堆越高的屍體。
“為何一定要有殺戮?”
“只因人性貪婪,總是想要得到更多,哪怕那些東西根本不屬於自己。”君卿夜本是無情之人,卻因她而生出許多感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也讓他對許多執念有所頓悟,或許,江山如畫,不過是看上去很美。
那些殘碎的片段一直在腦中盤旋,彷彿要喚醒她體內潛伏著的某些東西,她努力想要抓住某些要點,卻始終無力。突然,她雙眸如炬,怔怔地望著他,“現在,是他想要得到你的東西?那麼你呢?是否也搶過別人的東西?”
“……”
君卿夜沉默了,腦中浮現十年前那一場滅絕人性的大屠殺,人性貪婪,原來他也不曾例外過,只不過當年是他搶別人的,而今是別人要來搶他的。
叛軍永遠也想不到,晉同關的城下,等待著他們的是插滿匕首的壕溝。前行的人不知有陷阱,便直接踩了進去,連氣也顧不上喘息幾口,便一命嗚呼了。後來的人收不住腳,只能被再後來的人直接撞進溝中,嘶嚎之聲不絕於耳。有些膽小計程車兵,甚至明明站定在溝前,竟也因恐懼而雙腿發軟,導致直接跌入。
城樓上箭矢如雨,在烏壓壓的叛軍之中箭無虛發,甚至沒有用太久的時間,那深挖的壕溝就被屍身填平。那些後來直上的叛軍,有了前人的屍體墊鋪,竟是踩屍而上,高架起長梯,想要登上城頭。可只爬至一半高度,便有兜頭的滾油澆灌而下,在淒厲的嘶嚎聲中,那些士兵重重跌回地面,生生摔死的倒還算痛快一些,那些半死不活之人,唯有活活看著自己的皮肉生生熟透,不多時已是滿城肉香。
忍得住的仍在堅持前行,有些忍受不了的,甚至直接捧腹乾嘔著。與其說這是一場戰鬥,倒不如說是一場屠殺,叛軍衝殺上來的,沒有一個人能到達城頭,除了死還是死,結局毫無懸念。
從未見過如此慘烈的戰爭,幾乎是一面倒的形勢,時利子想要鳴金收兵,卻又心有不甘,既已死了那麼多人,為何不一拼到底?可事實證明,他終是太過自負,也太過輕敵。
叛軍執著而來,但無一倖免,沒有人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能看到的,只是晉同關下越來越多的屍體。終於,君卿歡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主動吹響收兵的號角後,他竟也蒼白著臉,找了一處僻靜之地吐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