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關你事。”冷冷出聲,原本清越的嗓音,已變得沙啞,她沒有淚,只是一臉冷然,彷彿世間萬事,都已不再牽掛。若真要算及十年前的舊賬,風贏又哪能置身事外?只不過,冤有頭,債有主,她找到了罪魁禍首,自也不會在那些幫兇身上浪費時間,而風贏充其量只能算是幫兇一個。
“明知不可能成功,為何看不清事實?你可知你犯下的是何等大罪?你的親人都會因你而受罰,會被株連九族,你知道嗎?”他心痛地開口。
半月彎無情地道:“受便受,生死有命,怨不得人。”
若要怨,誰有她的怨恨多?沙迷蝶這個身份,跟了她五年,可她卻從未見過沙家任何一個人。雖不知君卿歡在外面是如何給她偽造身份,可以他心性,沙家的人五年未有音訊,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早已變成了死人。
這個世上,只有死人才能永遠地保守秘密,她懂的道理,不可能君卿歡不懂。她本已孑然一身,又何須擔心原本早已消失的九族?
“你一點也不後悔嗎?在你眼中,皇上真的那般不堪,不如佑親王賢能?”風贏心直口快,不過幾句,便已透露了太多資訊。
半月彎輕笑著點頭,心內悽然,風贏既能猜到,君卿夜又怎麼會不明?
他們設下重重機關,為的不就是讓自己現出原形嗎?可是為何到了現在,他還想要告訴自己君卿夜有多麼賢能?賢能,何謂賢能?在他血染白竹、屠盡黃沙之時,他的賢能在她心中早已不存。
賢者,容天下,可他卻用屠刀親自教會了她何謂殘忍,他那樣殘忍嗜血之人,又怎配稱賢能?
她想痛斥他的不堪,卻似乎不願再浪費氣力,便是說出來了又如何?什麼也不可能改變,自古勝者王,敗者寇,她既已落在他的手裡,便不願再幻想。她等了十年,終於還是隻能與父王與母后黃泉相會,她沒用,實在太沒用了啊。
她的絕望看在他眼裡,又何嘗不是另一種煎熬,他不願看她如此,可他又不能背叛自己的國家,所以,他還是選擇了沉默。也許,在這樣的時候,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才是對她最大的寬容。
可是,他的心真的好痛。
從未如此渴望自己能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那樣就不至於對最關心的人,想要保護卻保護不了。
動了動唇,他終於再度開口,卻只是說了一句:“我走了。”
“不送。”
她一直閉目,卻在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時,輕聲相送。風贏的心思,她一直不太懂,可是剛才,她似乎又聽懂了。雖然他似乎什麼也沒有說,可她就是懂了。原來,他竟是真的對自己動了心嗎?在她虛情假意地引誘他的時候,他竟然真的淪陷了嗎?
只是,這個男人到底是太過單純還是太過認真?他想要頂天立地,想要忠義兩全,可他不知道世事難兩全嗎?魚與熊掌永遠不可兼得,在忠與情之間,他的最終選擇,也許永遠不會是自己。
她又笑了,只是這一次,笑的卻是自己的痴。捫心自問,這世上還有比風贏更傻的人嗎?答案是肯定的,當然有,因為那個人,就是她自己。仰起頭,她不肯再落淚,蒼白的小臉上,一雙大眼似乎變得更亮更黑了,馬上要解脫了不是嗎?
她真是太累太累了,累得連睜眼的氣力也沒有,所以,她選擇閉上了眼,只是在她閉眼的同時,那明黃的身影也迅速飄然而去。或者,他永遠也不想讓她知道,其實他真的來過此地。
接到召見的口諭,俞婧婉的心一直怦怦直跳,她想,事情也許遠沒有到那樣嚴重的地步。可是,當她看清君卿夜的臉,終於明白,昨夜看似普通的一句話,葬送的將會是自己的性命。
她撲了上去,求饒道:“皇上,饒了臣妾吧,臣妾再也不敢了。”
“饒你?你所犯何事?”君卿夜的聲音極冷,甚至根本不去看她一眼。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迷蝶是這樣的人啊。臣妾提到她的生辰不過是因為偶爾記起,臣妾也沒想到皇上真的會去看她。臣妾有罪,臣妾知錯了,皇上,您就饒了臣妾這一回吧。”半月彎的身份被識破,她在入殿之時便已聽說,她雖不知君卿夜知道多少,但也不會傻到自行招供,仍只是盡力為自己推脫,可她卻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昨夜,不只是她的失策,也是君卿夜的恥辱。
他終於笑了,森冷地笑著,如刀的眼神直直落在她的臉上,“你沒有想朕會去看她是嗎?那麼,朕告訴你,便是你不說那事朕也會去看她,只是,婉婉你可否對朕說說實話?你和她是一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