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多時。
車窗外,陽光在積雪的地面上灑上一層晶瑩的光,銀裝素裹的樹枝搖曳,帶來一番別樣風情。不得不說,半月彎是喜歡冬日的,因為這難得一見的純淨的雪,會讓她覺得只要身處其中,便連自己也變得乾淨了一般。
白竹國從沒有冬日,入眼皆是漫天黃沙,她是到了上京才第一次發現,原來世界上還有雪這種東西。自那時起,她便愛上了雪,從此一發不可收。
思及此,心情似又平復許多,正要細細品味這一番雪景,一直坐在身側的君啟徹卻突然間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母灰,你在看什麼?我也看看。”
小腦袋擠了上來,整個人都掛在了半月彎的身上。這幾日,她已習慣了這孩子的黏人程度,倒也並不介意,只道:“太子殿下小心啊,不要摔著了。”
“母灰抱著徹兒,徹兒就不會摔倒。”
君啟徹傻傻地笑著,眼中的一絲狡黠並未逃過半月彎的雙眼,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卻也並不責難,只是寵溺地望著他笑。這確實是一個聰明又可愛的孩子,想讓人不喜歡都難。
“皇上,太子殿下為何叫迷蝶為母妃?”俞婧婉睜大了晶亮的美目,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她早就見過太子,卻是第一次聽見太子如此喚半月彎,所以被嚇了一大跳。離宮之時,君卿夜已封了她為才人,她是君卿歡送進來的細作裡,唯一一名沒有直接封為美人的。
君卿夜抬眸掃了兩人一眼,慵懶道:“認錯了人而已。”
俞婧婉斜睨半月彎一眼,臉上似有不悅,但仍舊溫柔道:“皇上,不是臣妾多言,這樣始終於理不合,臣妾是擔心會害了迷蝶。迷蝶救過臣妾的命,臣妾不想她有事。”
“徹兒還小。”君卿夜淡淡地道,但言下之意,卻是讓俞婧婉不必多言。為帝者,是不容許別人質疑他的任何決定的,雖然太子君啟徹還小,但沒有他的允許,他也同樣不能隨心所欲地叫喚。
懂得察言觀色,是作為細作的條件之一,俞婧婉再傻,也能看出來君卿夜的縱容。是以,便不再開口說掃興的話,想著辦法去逗弄太子,但因她方才失言,導致太子對她的態度異常冰冷。俞婧婉自討沒趣了一番,心內鬱結,便把這些仇都記到了半月彎身上。
到了千池,俞婧婉藉口身體不適,把半月彎叫到了房中,“你本事不小嘛,才幾天時間,竟然搭上了太子這條線。”
半月彎臉色並不好,冷冷道:“你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像什麼嗎?我勸你還是記住自己的身份。”
“你、你敢教訓我?”
“你我同坐一條船,既然你忘了自己的本分,那我自然該好好提醒你,你是佑親王的人,不是皇上的婉才人。”半月彎知道自己並不適合說這些話,但看到俞婧婉越來越像一個爭風吃醋的女人,她卻是無比心寒。若是具備如此條件的俞婧婉也愛上君卿夜這個惡魔,她的勝算只怕是越來越少了。
“這個我自有分寸,你管好自己便成,你和太子那樣,置我於何地?”俞婧婉口氣不佳,顯然還有些生氣。
半月彎冷冷又道:“太子與我親近,或是與你親近,並無差別,你為何如此生氣?”
“我當然生氣了,我才是長得像萱妃的人,他卻把你認成是萱妃,我……”
冷冷地打斷她的話,半月彎凌厲的雙眸寒光乍現,“萱妃去世已近三年,你半年前方才入宮,若是皇上知道你有此想法,你覺得皇上會作何想?你確實長得和萱妃一模一樣,可是,你也該記住一點,俞婧婉是不認識萱妃的,也絕不可能知道自己長得像她。”
一段話說得俞婧婉啞口無言,她有些心虛地望著半月彎,心煩意亂地坐回自己的床上。
“宮裡都傳開了,我若說自己不知道,那也太假了。”
半月彎依舊淡漠,只是語氣仍然很嚴厲,“皇上早就發過話了,不讓任何人在你面前亂嚼舌根子,怎麼?有人跟你提過隻言片語?”話雖如此,但半月彎是不相信會有這個可能的,俞婧婉一直住在鸞鳳殿,封了才人後才搬去承歡殿的,這期間,不可能有人在她面前提這些禁忌之事。
“你……”
“我是為你好,萬事小心為上,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不做,只要好好地抓住皇上的心,其他的交給佑親王便好。”話已至此,半月彎也不願再多說,有些事還得靠自己去想,該提點的她也提點了,若是再學不乖,那麼……
回到休息的地方,卻見君啟徹候在了那裡,見她回來,又撞進她懷裡撒嬌,“母灰,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