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彎軟軟低頭,垂眸道:“託皇上洪福,奴婢只是運氣好,好猜的謎面恰好被奴婢拿到了而已。”
“六十八個謎面,都是好猜的?”他笑,淡淡的看不清楚,卻似乎又透著幾分戲弄之意。
半月彎淡然點頭,“奴婢運氣好。”
他不再言語,只著了懷南給她把頭彩送過去。這是一對魚形玉飾,一肥一瘦合起來是一整個圓,又因顏色各異,便叫了綠肥紅瘦的名字。魚形又是年年有餘、吉慶之意,是以,在元宵之夜作為頭彩,亦是十分合適的。
“謝皇上賞賜!”雖非真的賞賜,但明面上也只能這般說了。
君卿夜倒是並未表示什麼,那懷南公公卻是堆著笑道:“沙醫女好福氣呢,這綠肥紅瘦可不是一般玉飾,是那傳位聖旨之上切下的碎玉所制,金貴得很吶。”
本也只是一句普通之語,可沾上了“傳位聖旨”四個字,半月彎的雙耳便悄然立起。只是,那懷南也僅隨口一說,並不細言,笑眯眯地把那兩塊玉飾送到了半月彎的手中。東西拿在手裡,便感一陣冰涼,像是冬日裡的冰菱花一般,滑滑潤潤。
雖是寶物,但半月彎並不留戀,順手便遞予了君啟徹,溫柔道:“小殿下,看,拿到頭彩了,這個是你的了。”
君啟徹也不推卻,直接取了那塊血玉掛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後又踮起腳尖把綠色的那一塊掛到了半月彎的脖子上,這才拍著手哈哈大笑著,“好咯,好咯,迷蝶是我的了。”
在場之人無不驚歎,雖一直知道君啟徹依賴她,倒不承想,會有如此強烈的佔有慾。
半月彎不語,只是輕笑,眸中竟多了幾分憂心與哀傷。若是有那一日,他知道自己會傷害到他最愛的父皇,那麼,他還能如此對她微笑嗎?
“迷蝶,你知道為什麼你是綠肥,我是紅瘦嗎?”
“奴婢不知。”
君啟徹拉下半月彎的身子,蹲在地上,將兩塊玉併到了一起,“你看,綠肥的樣子,像不像是抱著紅瘦,就像迷蝶抱著我一樣,對不對?”
君啟徹眨巴著大眼睛,滿臉期待。
半月彎哽咽了一下,似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雖無血緣關係,可君啟徹竟真的把她當成了母親,雖然一直迷蝶迷蝶地叫著,可他的眼神代表了一切,這個孩子是在用心地對她,想要被她永遠守護。
拒絕的話語,於喉頭嚥下,雖明知所有人都盯著她,她還是溫柔地應了一聲,“是,迷蝶是綠肥,小殿下是紅瘦,迷蝶永遠保護著小殿下,好嗎?”
“好。”
君啟徹興高采烈地跳了起來,而後緊緊地摟住了半月彎的脖頸,幸福的表情像是春日裡的太陽花般耀眼。
因是元宵燈會,鬧了晚場,已近子時,懷南才回屋休息。天仍是很冷,他胡亂洗洗便上了床。只是剛有了睡意,卻覺腹中一陣絞痛,他頓時被折騰得醒來,手忙腳亂地提著褲子就朝茅廁奔,邊跑邊後悔道:“不該貪嘴多吃了半隻雞,哎喲喲,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他鑽進茅房脫下褲子就要往下蹲,忽覺眼前一花,明晃晃的大刀已架上他的脖頸。腹痛如絞,他已是憋不住,可若是再往下一分,便性命難保。艱難地吞嚥著口水,懷南哆嗦道:“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問你一事,你說了我便走。”半月彎身著夜行衣,黑巾裹頭,壓低了聲線,粗啞的嗓音,聽上去像是男子。
懷南內急,實在忍不下去,便道:“大俠,要小的說什麼都行啊,讓小的先解決一下腹中問題行不?”
“說了你才能拉。”
冷傲的語氣,狠戾的眼神,讓懷南立時噤了聲,他夾緊了褲襠痛苦道:“大俠,您問,小的什麼都說,什麼……呃啊……大俠您快問啊,小的不行了啊……”
看著時機差不多了,半月彎終於冷聲問道:“君卿夜的傳位聖旨放在哪兒?”
“大俠,大俠……不是小的不說,是真的不知道……真的……”懷南吞吞吐吐。
“不說也行,砍手砍腳,割鼻挖眼,扔進你自己拉過屎的茅廁做大周第一人彘如何?”
聽聞這話,懷南嚇得直接拉到了褲子裡,頓時一股子惡臭沖天而起。半月彎擰了眉眼,卻並不移步,只是架上懷南脖頸的鋼刀,順勢上滑,劃出長長一道血口。
下面已一塌糊塗,頸上還淌著血,懷南已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大俠別動、別動手,小的說,小的說還不行嗎?”
“在哪兒?”
“在芳丹苑,芳丹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