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破案無數,如何猜不出小翠是在撒謊?心中既是失望又是苦澀,卻又不忍去責小翠,頓了一頓,方才柔聲道:“小翠,我們回去罷。”
小翠拼命搖頭,哽咽道:“就是這邊,就是往這邊走。”
展昭未及開口,就聽身後有女子哼了一聲道:“這位仁兄,你若是問路,最好去找旁人,莫要像我一樣,讓這丫頭亂指一氣,憑白走了多少冤枉路。”
展昭只覺腦中轟的一聲,剎那間一片空白,耳膜處震響不歇,有如千蜂攪嚷,但想扭過頭來,脖頸卻似僵住了般,半分動彈不得。
似乎有那麼片刻,心跳都被一幀一格無限放緩了去,整個人似是沉在水中,透過漾著溫柔紋絡的碧水看長空如洗。天與地之間,鴻蒙初闢般安靜,只餘泛著暖意的日光,在水的那一邊粼粼躍動。
小翠似是發覺展昭有異,很是不解地抬起頭來,擔心道:“大哥哥,你怎麼啦?”
“別管別人怎麼了……丫頭,你給我指的什麼路,存心討打是不是?”端木翠走近幾步,故意沉下了臉,俯身作勢去點小翠的額頭。
小翠登時便慌了,躲閃著避到展昭身後,將臉埋在展昭的後襟之間,俄頃小心翼翼探出頭來,未料正對上端木翠佯怒瞪她的目光,忙不迭地又縮回去。
端木翠忍俊不禁,撲哧笑出聲來,這才仰起頭去看展昭。
心頭驀地一悸。
人還是昨夜見到的那人,面上蒙著藥巾,周身裝束與昨日無二致,可是自他眼中透出那般熟悉的和煦暖意與親厚之色……這世上,絕不作第二人想。
端木姑娘若再認不出,真的可以一頭去撞南牆了。
不對,南牆都為她羞的慌,轟一聲自塌。
還想板著臉說兩句,眼眉唇角,卻都止不住笑意,道:“是展昭麼?”
說話間,伸手去摘他蒙面的藥巾。
手到中途,卻又止住,向展昭道:“先說好,若不是,你可要糟糕……我非打的你是。”
展昭只覺眶中微熱,輕聲笑道:“端木姑娘未免太霸道了些。”
端木翠抿嘴一笑,便去摘展昭藥巾,未想竟拉之不脫,咦了一聲,又將另一隻手伸過去,兩手一併繞到後面去解藥巾結釦,忍不住抱怨道:“系的這麼緊,也不怕拿不下……”
話未說完,只覺腰間一緊,已被展昭擁入懷中。
驚道:“展昭……”
“一下就好,端木。”
端木翠微怔,迎面而來久違而又熟悉的氣息,竟讓她有片刻的恍惚。
展昭的懷抱很溫暖,透著讓人安心的力度。
可是,她還是自其中捕捉到了一絲淺淡而又惆悵的憂傷。
展昭,他……很難過麼?端木翠忍不住去想:我在瀛洲這十多天,發生過什麼事?
下意識地伸手擁住展昭,似乎這樣,可以稍帶給他些慰藉和鼓舞的力量。
低頭時,無意間看到一旁的小翠,眼睛睜的滾圓,嘴巴張的老大,可以塞進一個蘋果。
你還是……別看了吧……
端木翠嫣然一笑。
於是小翠眼前的圖景突然變了。
她看見自己置身於百花環繞之中,頭上插滿了花,穿著繡滿了花的衣裳,衣裳上綴了無數顆帶花的圓溜溜的珍珠,手中還捧著一大束採摘的野花……
真美呀,小翠心想,人間最美的圖景也不過於此了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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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地下三丈三】…一
說起來,人的想法的確是很奇怪的——明明是公孫策起了頭兒攛掇著展昭去找端木翠,可展昭當真把端木翠帶回來了,公孫策反傻眼了。
還不是一般的傻眼。
因此上,開口第一句話便是:“你不是易容的吧?”
問的也挺合理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當年開封府上下不是被個假包公折騰到雞飛狗跳麼?就不興哪個歹人靈光一閃易容成端木翠?
“公孫先生真是一如既往的慧眼如炬,”端木翠一本正經,“我不但是易容的,我還是男的易容的……先生看出來沒?”
“沒……”公孫策也不知是繞暈了還是老實過頭。
展昭忍笑忍的很辛苦。
“這可不行呀,”端木翠愈發認真,“身為開封府主簿,死活不辨男女不分,月俸合該減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