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肅有些吃驚,加快語氣的說道:“宋先生在信裡當真是這麼說?”
林伯深十分鄭重的點了點頭,語氣篤定的說道:“是的。當時我們看完信函之後也都感到很奇怪,現在外界都認為是大總統不願意接納我們gmd的政治意見,更不希望宋先生出任國務總理組織內閣。可宋先生的這封信一下子改變了我們所有人的觀念,實在是……實在是難以理解。”
袁肅暗暗尋思起來,他首先並不能確認這封信到底是否真的出自宋教仁之手,就算是真的,如果之前宋教仁早點發來這封信,消除南方gmd對北洋政府的誤會,這次南北內戰是很有可能是可以避免的。偏偏要在事後才發出這封信函,實在是有些馬後炮的嫌疑。
當然,也許宋教仁之前被限制的太厲害,只是等到這場內戰結束之後,才稍微放鬆了限制,這才有幾會寫這封信。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仁卿,你剛才說有些話不得不說,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將話題迴轉到之前的內容上面,自己現在弄不清楚北方和南方的真實情況,倒是要先弄清楚林伯深此番前來的目的。
“宋先生在信裡面提到大總統袁世凱是有心與gmd合作,之所以發生變故,是另有其人從中破壞。不過宋先生還再三強調,不管這幕後始作俑者是誰,現在完全沒必要去追究下去,因為既然此人能成功越過大總統策劃出這一系列的事故,顯而易見,這就意味著在北洋內部是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反對南北言和的。”林伯深煞有其事的說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袁肅一時沒聽明白。
“你想想,連大總統都無能為力去阻止,這幕後的勢力該有多麼龐大?簡單的來說,宋先生是領悟了一些道理,或許從哲學層次上來解釋,那就是宋教仁所主張的政治方針違反了很多掌權者的利益。他此次北上原本就是抱著找到一個折衷的辦法,來化解南北之間的矛盾,顯而易見,他之前的做法依然是不成功的。”林伯深嘆了一口氣,一邊搖著頭一邊說道。
聽完林伯深的話,袁肅這才漸漸明白過來。
他在心中暗暗感嘆,宋教仁還真是一個務實主義的政治家,完全不像歷史評價的那樣是一個只有一腔熱血並且固執的理想主義者。很顯然,宋教仁是意識到南北之間矛盾的根本所在,北洋掌握著軍權和外交,這些武夫無時無刻不想捍衛著個人利益,一旦南方太過著急去推行民主政治、共和理念,最終會引發南北雙方的大反目。
唯一的辦法,那就是找到一個合適的對話者,然後雙方詳細討論互退一步,找到一個彼此雙方都能接受的起點,然後再慢慢的推進民主政治的建設。
想必宋教仁是接觸過許多西方國家的發展史,意識到每個先進的政治體制都是需要經過千錘百煉才能屹立下來。中國才剛剛結束封建制度,“共和民主”僅僅只有一小部分人才有這樣的意識,更多的老百姓還只是渾渾噩噩。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根本沒辦法一蹴而成的推行政治改革。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事情未必是你想的那樣,此次事變並非是宋先生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辦法,或許反而是北洋內部沒能完全理解宋先生的意思。關鍵還是在於南方輿論太過尖銳,給人一種先入為主的觀念罷。”袁肅嘆息的說道。
“不管怎麼說,正是因為宋先生的這封信讓我意識到製造矛盾的並不只是北方,有矛才有盾,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要說錯,我們同樣有錯。唉,現如今我只想找到一個真正能解決問題的辦法,不僅可以化解南北的矛盾,也能更快的推進民主政治的建設。”林伯深深沉的說道。
“仁卿,當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待。之前我一直還在擔心,若你沒有領悟什麼才是真正的革命,只是一味的咬定一個死道理,只怕會越走越極端。如今聽到你說出這樣的話,可見你是真正明白了宋先生的政治意義。”袁肅感嘆的說道。
“梓鏡,你說笑了。其實回想之前在灤州的時候,唉,我確實不夠成熟。即便是回到上海的這一年多時間裡,很多時候也沒有把問題考慮的透徹。直到這次讀過宋先生的信,這才參悟到宋先生居然能在身處逆境之際,依然能深入其中的考慮大局,實在是讓人佩服。”林伯深言辭十分懇切的說道。
“如此甚好。不過,事到如今,南北矛盾已然加劇,此次大戰過後,只怕北洋政府與你們gmd積怨至深。我這幾日也在考慮這個問題,真不知道日後如何與仁卿你來面對面。”袁肅多愁善感的說道。
“呵呵,還是你夠朋友。好在如今都無妨了,我已然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