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玉府?”林牧之略略沉吟,腦子裡的念頭一閃而過。
一旁的縣太爺因著失職早已經站戰兢兢,這會兒總算找到了戴罪立功的機會,趕忙上前道:“將軍,城東姓玉的人家只有一戶,就是太醫院的院使玉滿樓玉太醫的府邸。這位玉姑娘或許就是玉太醫前幾日才找回來的那位表小姐。聽說玉太醫極看重她,正準備著讓她入家譜呢。”
京師說小不小,說大卻也不大。官宦人家屁大點事兒,不過一兩天都傳了個遍。縣太爺這種芝麻官兒,訊息卻比旁人更加靈通。他幾乎帶了諂媚,繼續道;“聽說玉太醫原本有個姐姐,前些時候卻死在了異鄉。就剩下外甥女這麼一根獨苗兒,千里迢迢地尋了回來。玉太醫就想著把她納入自己名下,當作自己的女兒一樣養著吶。”
“你是說玉滿樓?”那年輕人輕聲問著,笑道:“我就說京師太小。繞來繞去,還都是自己人。真是有意思。賞,重賞。得空叫他把人帶到我跟前來,讓我也看看,她這個外甥女到底是何許人也。”
他輕聲說著,卻看向來泰山壓於頂而面色不驚的威武大將軍像是中了魔症一般怔忡著,他重重地咳了聲,林牧之才晃過神來,低低地應了聲“是”。
一路上,玉珺如芒在背,快速疾走。李善周跟在她的身後,只見她面色不佳,遲疑不定,他幾番想問,玉珺只埋頭走。
眼見著就要回到玉府,玉珺仍舊沒有半點解釋的苗頭,李善周索性將她拉到一旁,告訴她:“方才站在林將軍身邊的那個年輕人,是當今聖上。”
“當今聖上?”玉珺一時間有些錯愕。方才她只想著趕緊躲開她爹,沒想到竟然錯過了和當今聖上直接對話的機會!得見天顏,那是多少人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真是可惜了。
“那你為什麼要躲著他?”玉珺問道:“他要是知道你救了那麼多人,肯定會嘉獎你的!”
“那你為什麼要躲著林牧之將軍?你認識他?”李善周不回答,而是直接將心底的疑惑說出了口。
玉珺既然不認識聖上,那她匆匆而行,急著躲避的自然就是林牧之。林牧之走進來時,李善周就在玉珺的身旁,她臉上的表情瞞不過他的眼。
自認識以來,玉珺實在給過他太多的震撼。最初以為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外鄉姑娘,沒想到竟會一身醫術,爾後,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更是證明了她全身都是秘密。、
他實在太過好奇,她還有什麼樣的故事。
“大公子……”玉珺面色不鬱,不知如何解釋。
她認識林牧之將軍,豈止是認識!
上一世父親死時她沒能在跟前盡孝,方才看到他的一瞬間,她也想衝上去喊一聲“爹”,可是不能。
上一世慘死,她一直以為是自己時運不濟,入了花想容讓自己留下了話柄,又倒黴地遇見了李善均,自己不爭氣,沒能為自己爭取到一個安穩人生。可是如今看來,始作俑者或許就是李媛,爹的夫人。
自己運道不濟和被人一路算計是有根本性區別的,只要一想到李媛,再想到自己的娘,玉珺心底裡被壓制的怒火就要竄出來,蔓延著,像是一下子就要吞噬她。
她恨啊,連帶著恨上了娶了李媛的爹。
她只怕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父親仍舊站在李媛的那邊。
那樣的話,她只會更加痛恨前一世費盡心力回到將軍府的自己。
看她仍舊一副不想說的表情,一向穩重端方的李善周就這麼負手站著,一雙眼睛落在她的身上。這幾天,他一直在等待著玉珺的答案,可是不巧,中途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在情意綿綿時,他中毒了。好不容易金屋藏嬌,她卻被玉滿樓接回了府裡。爾後,就是這場天災*。
他這一輩子,坎坷的事情太多,可是情路這般曲折,他卻半分都忍不得。
他伸出雙手掰正她的肩膀,低聲道:“玉珠兒……”
“你……”她的身子震了一震,想躲開,他不放,手上使了氣力不讓她跑,道:“我很喜歡你的這個小名兒。”
玉珠兒玉珠兒,在舌尖上玩味,有一種可愛俏皮的味道,透著股不可言喻的親暱。
這世間能知道她小名兒的人不多,他也想算上自己,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確然自己的位置。
“玉珠兒。”他加重了語氣,道:“那日在客棧裡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玉珺點了點頭,他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他正想說自己是真心的,玉珺是個什麼想法,能不能答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