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眉心微擰,接過來開啟一看,眉心卻逐漸舒展開來。看到最後,那狹長的桃花眼中早已染滿笑意,一揚手將奏摺遞給蘇黎。
蘇黎一看那奏摺封面便知來自何處,心裡登時便有不好的預感,開啟一行行閱完,臉色倏爾便沉了下來。
“這事可真教朕為難啊。”皇帝負手而立,看著對面的兩人,“堂堂公主,竟寧願為側妃,也要嫁給老三你。這事既與你二人相關,朕自然是要找你二人來一起商議的。”
“這事於我可不是什麼困擾。”蘇墨揚眉淺笑,“皇兄只管與三弟商議便可,臣弟沒有意見。”
皇帝於是看向蘇黎:“你怎麼說?”
蘇黎沉默的反覆看著手中的奏摺,眉心緊鎖。
這於他,本該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可是為何,心中竟然半絲喜意也無?
他許久也不出聲,皇帝忽然撫掌一笑:“朕早就料到你會是這樣的反應,放心不下你的小王妃吧?”
蘇黎唇角幾不可見的一沉,眼角餘光掠過微笑如常的蘇墨,忽而點頭道:“皇兄明察。”
“朕也知道你們新婚燕爾,正是恩愛的時候,若突然就讓你娶側妃,她一時定然接受不了。”皇帝收回摺子,“好在此事也不急於一時,朕再給你一段日子,你好生考慮清楚了再給朕答覆。”
蘇墨蘇黎一同離開御書房時,蘇黎還是沉著臉不說話,蘇墨忍不住笑嘆了口氣:“這可是樁美事,換做從前,只怕早已答應了吧?”
蘇黎又沉默了片刻,方道:“是啊,若在從前,我肯定一口應承。如今麼,我的確是放不下錦瑟。”
蘇墨淡淡笑了一聲,轉開視線不再說什麼。
又並行出一段路,蘇黎忽然看向蘇墨:“為何二哥也不問問我,錦瑟如今情形如何?”
蘇墨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錦瑟既是你王妃,因何要我來過問?”
“再怎麼說,錦瑟也是為了救你。”蘇黎面容平靜,語氣卻微寒,“我並不曾過問錦瑟那夜為何會出現在玲瓏閣,又為何要奮不顧身救你。可是錦瑟那夜受到極大驚嚇,二哥不是不知道,這半個月以來,卻從來沒有問過一聲。以二哥的性子,似乎不該如此處事。”
聞言,蘇墨微嘆了口氣,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額:“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海棠與我鬧性子,引得我這些日子都焦頭爛額的,旁的事,也再無暇顧及。是我疏忽了,那錦瑟現在如何了?”
“不好。”蘇黎淡淡答道,“還是頻頻噩夢,日日如驚弓之鳥。”他瘋了?錦瑟只覺得自己才要瘋了,見他眸色沉沉的看著自己,匆忙轉開了視線。
那一樹假桃花的一枝恰恰落於她眼前,錦瑟無意識的抬起手來,伸手撫過那足以以假亂真的桃花瓣,心中一片凌亂。
怎麼辦?心裡反覆的問著自己,那答案卻彷彿深藏於心裡那些絲縷繁複的難過之中,怎麼找,也找不到。
她兀自低頭弄桃,蘇黎也不多說什麼,轉頭正好看見有侍衛抱著兩大筐精緻的假桃花走近,便上前挑了一支,遞到錦瑟面前。
錦瑟看了他一眼,到底還是接了過來,轉身繫於另一株光禿禿的樹枝上,隨即轉過頭問他:“好看嗎?闌”
蘇黎淡淡笑起來,點了點頭。
他又笑了。錦瑟內心一片紛雜的思緒,低了頭又去挑了幾支,另尋枝幹繫上。
“哎——”忽而遇到一根高枝,錦瑟再怎麼也夠不著,忍不住著急的喚了一聲贛。
蘇黎便走了過來,自她身後抬起手,將那支桃花的最高處繫上。
錦瑟仰頭看著,眸光閃亮流轉,然而片刻過後,那明亮卻逐漸黯淡了:“再怎麼好看,也是假的呀。”
蘇黎的手緩緩放下來,卻突然轉而就圈住了她的腰身:“下個月桃花便會逐漸盛開,到那時,我再陪你來看?”
錦瑟身子一僵,同時心裡有什麼感覺逐漸清晰起來,她靜靜垂下了眼眸。
是感動。
怎麼可能不感動?這個人,大概是這世上第一個喜歡她的人,而且,是第一個以男女之情對她好的人。雖然她曾認為他對自己很壞,可是那樣的“壞”,畢竟從來沒有傷害到她分毫。更何況現在,她最痛苦脆弱的時刻,是他在。
可是有些執念,究竟要怎樣才能放下呢?
正如,蘇黎放不下一統五國的執念,父親放不下追隨蘇黎的執念,而錦瑟,亦有自己的執念。
思及此,她輕輕掙開了他,退開兩步。
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