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斯傑潘叫起來,“不是我主動聯絡他的!是他打電話給我的,他沒問你的事,我也沒說!”
“那你和他說了什麼?‘俞主任,我銷假回來了,我只是去三百年前的大清度了個假,那兒的陽光沙灘真好’,是這樣說的麼?”九阿哥諷刺地笑了笑,“你什麼都沒和他說,他就這麼放心你?”
“我真的什麼都沒和他說!我說那些事我都不清楚,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只想回來繼續從前的工作!他說好吧你回來了沒事就好,先去哥本哈根吧回來再談!他就說了這些!”
“所以關鍵還是在哥本哈根。”九阿哥點點頭,“那麼,你到底為什麼要去哥本哈根?”
斯傑潘把目光移開:“……是我的私事。”
“你在給俞謹做事,你表弟石鎖已經被俞謹收買,連我們那晚的談話記錄都悉數上交,你要去的哥本哈根,有eic在歐洲的分部——現在你告訴我,你只是去做一點‘私事’,你覺得我會信?”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是!我是在給俞謹做事,但我只呆在研究室裡,我沒有幫他害你們!石鎖的事情我根本不知情,他和誰結交,我怎麼管的了!至於eic的分部,我從沒去過,我也不打算去!”
他憤怒的咆哮,連嗓音都在發抖,就彷彿受到了九阿哥多麼大的冤枉一樣。
但是九阿哥巋然不動,他手裡的槍,依然指著斯傑潘。
見他這樣子,斯傑潘不由失望極了。
“難道我救了你這麼多次,幫了你這麼多忙,都無法換得你一點點的信任?”
他這麼說,九阿哥才略微有那麼一點點動容,但很快,那動容就消弭於無形。
“斯傑潘先生,過去你所做的,我很感激,但這並不等於我就該無條件的信任你。”他冷冷道,“相信一個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斯傑潘臉上的沮喪,難以形容。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信我?胤禟,你對他人的不信任,真叫我難過。”
“是你先欺騙了我。”九阿哥淡淡地說,“說謊者反過來指責受騙者‘不夠信任他人’,這是不是太可笑了?”
斯傑潘轉過身,背對著他,好半天,他才小聲說:“我的私事,我不想說。”
九阿哥望著他佝僂的背影,點頭道:“好,那麼,我會跟著你一同去哥本哈根,只要你的行動有絲毫不對的地方,我不會手下留情。”
斯傑潘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
“……隨便。”
他的聲音聽起來心灰意冷,毫無生氣。
往書房走了兩步,斯傑潘又站住。
“……給你帶的肯德基漢堡,是你說你沒吃過肯德基。”他停了停,“如果你懷疑漢堡有毒,那就扔了它吧。”
然後,他頭也不回,快步走進書房,關上門。
九阿哥買了機票,和斯傑潘同機抵達哥本哈根。
臨行前,他將紅龍給他的一套竊聽裝置,安裝在斯傑潘身上。他這樣做,引起斯傑潘的強烈抗議。
“你有什麼權力在我身上安裝竊聽裝置?!”
“因為我是個野蠻人,一個來自三百年前、不懂現代法律的野蠻人。”九阿哥淡淡地說,“只要我覺得有必要,我就會這麼做。記住,你與他人的任何對談,我都聽得見。哪怕用極低的聲音打電話。”
“如果我毀掉它呢?!如果我拿石頭砸它……”
“那麼,我會朝你開槍。”
九阿哥將槍口輕輕抵在斯傑潘的後心。
那時候,斯傑潘站在窗前,窗外是一片迷迷濛濛盛夏的綠,樹蔭很重,全然擋住了午後刺目的陽光,那陰影也彷彿有重量,無聲落在他們身上,沉沉壓著他們。
“你誰都不信,只信你自己,是麼?”斯傑潘突然悄聲說,“胤禟,告訴我,你像這樣孤獨地活了多久?”
九阿哥不出聲,他突然萬分慶幸,自己看不見斯傑潘的表情。
“孤獨鬼。”
撇下這三個字,斯傑潘猝然離去。
九阿哥怔怔站在那兒,他握著槍的手心,都是黏黏的汗!
去往哥本哈根的旅行,沒出什麼問題,紅龍神通廣大,幫九阿哥辦妥了一系列的身份問題。於是他就戴著那頂巴拿馬帽,跟著其餘旅客一同上了飛機。
九阿哥和斯傑潘的飛機座位不同,相隔甚遠,但透過監聽裝置,九阿哥聽得見他和鄰座聊天,不是用英語就是用俄語,就彷彿他故意不用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