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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呢?是守夜的漁翁?還是有急事過江的弄潮兒?不,應該說都不可能是!曾國藩在心裡想著,難道是偷聽軍情的奸細?他想到這裡,不覺心裡一驚,悄悄地把彭玉麟喊到身邊,指著江中起伏不定的黑影問:“雪琴,你看江面上那個黑圓坨坨是什麼?”

彭玉麟順著曾國藩手指的方向看去。

“哦!那是一頭江豬。”他笑著說。

“江豬?”曾國藩疑惑地說,“你再看看,好像一個人頭。”

“不是的,”彭玉麟又看了一眼,肯定地說,“那是江豬,我在長江上看得多了。它的書名叫江豚,老百姓都叫它江豬,樣子就像一頭小豬,背部黝黑黝黑的,在江浪之上一起一伏的,就像一個人在游水。唐才子許渾有一首金陵懷古詩還提到了它。”彭玉麟想了一下,念道,“石燕拂雲晴亦雨,江豚吹浪夜還風。這江豬最喜夜遊。”

“聽你這樣說來,那真的是江豬了。”

彭玉麟有根有據的回答打消了曾國藩的疑惑。他再看遠處,那個黑影已消失不見了。

“滌丈,進艙用夜餐吧!我特為你老安排了最好吃的長江紅燒鯽魚。”

“好哇,去嚐嚐巴河廚師的手藝!”曾國藩興沖沖地回到了船艙。

五東王顯靈

事實上,彭玉麟錯了,江面上的確是一個人在游水。此人專程前來刺探湘勇絕密軍情;他不是別人,正是官封太平軍總制的康祿。曾國藩復出的訊息傳到浙江後,他奉李秀成之命,化裝來到巴河打探軍情。這幾天,巴河鎮紛紛傳說曾國藩將在這裡召見各路將領,康祿暗暗高興。午後,康祿在河邊親眼看到了曾國藩在李續賓、彭玉麟等人簇擁下,邊走邊談,沿著石階上了岸。這個兩次險些死於他手下的湘勇統帥儘管精神尚好,但已明顯地衰老了。康祿與曾國藩打了多年交道,知道曾國藩辦事一向不分晝夜,既然各路將領都已到齊,今夜必有重要活動。

康祿密切注視著巴河鎮的動向。傍晚,他見曾國藩一行走進停泊在江邊的大船,接著船又開到江心。他明白了。趁著雲彩遮住月光的時候,康祿潛游到了船邊。輕手輕腳地上了船,又將守在艙外的那個親兵不露聲響地掐死了。康祿換上那個親兵的衣服,緊靠著艙邊站定。月色朦朧的夜晚,誰也沒有發覺這個親兵是太平軍假冒的。艙中的議論,清楚地傳入康祿的耳中。一切都已聽到後,他才悄悄離船下水。

康祿水性很好,他輕而易舉地游出兩三里,然後大搖大擺地上岸走了。第二天早上,他覓得一匹快馬,日夜兼程,趕到湖州,將曾國藩分兵兩路,重在向皖中進軍的機密報告了李秀成。

這個面白身小、狀如秀女的後軍主將,正在全力應付曾國藩的入浙,聽完康祿的報告,心裡一怔:這個老奸巨猾的妖頭!

李秀成本人並沒有和曾國藩交過手。這些年來,他的對手是江北、江南大營和江浙兩省的綠營。不過,對曾國藩,他已久聞其名了。李秀成對曾國藩以進兵皖中為重點的用兵方略不敢等閒視之。他當即作出兩條決定:一是派人火速進京,將此情報上奏天王,請天王令陳玉成、李世賢、韋俊和他自己在安徽樅陽集會,商討應付辦法;二是命林紹璋按原定計劃,打著他的旗號,由浙江下到福建,把曾國藩引到贛閩交界的叢山之中,使其水師不起作用,然後再團團包圍,一鼓聚殲。他料定曾國藩明知是圈套,在朝廷的敦促下,也不得不入。接到天王同意的詔書後,李秀成帶著羅大綱、周國虞、康祿等人星夜奔赴樅陽。

樅陽分上下兩鎮,兩鎮相距八里地,扼控破崗湖、菜子湖、禧子湖三湖入長江之口,下距安慶水路八十里,是個軍事要鎮,李秀成的親信吳定規帶領一萬精兵駐紮在這裡。

這兩年來,李秀成內心深處很痛苦。天京城內血流成河、屍積如山的慘景,在他腦子裡的印象太深刻了。每當夜深人靜之時,他常常會無端地聽到女人的悲號、嬰兒的啼哭。這個出身赤貧,舉家投奔天國的太平軍老兄弟,這時心裡便會一陣陣劇痛。天王畢竟是戰火中打出來的領袖,在翼王出走後的關鍵時刻,將幾十萬大軍重新組織了起來。尤其令李秀成慶幸的是,天王沒有把韋俊排斥在外。是的,韋俊手下有一支強大的人馬,絕不能把他推到清妖那邊去!對建立五軍主將這個決策,從整體上說,李秀成是很支援的,但他也有不滿。論年紀,李秀成長陳玉成十歲;論才能,論戰功,李秀成也不在陳玉成之下,為什麼陳玉成的爵位和權力都要在他之上呢?李秀成是顧全大局的。他清楚,目前天國的萬斤重擔已壓在他們幾個人的肩上,再不能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