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時,她進一步自現實上推及未來,看情形,時間不會太長久了,自己的肉體將會投入另外一個男人的懷中。
恍忽之間,她有遐思:那個小堂妹花花,口沒遮攔地談任何事,甚至講到母親在寡居後接待情夫,花花曾偷看。玉環因家中管得緊,在婚前,沒有機會接近男子,但她又知道有一些貴家大族的女子,在未婚時曾偷戀,已婚,也曾有情夫——那是由於丈夫必然地有妾侍之故。
壽王在結婚之前,曾和一名侍女有過男女間事,但不曾列為妾侍,壽王和自己婚後,時間已不算短,連照例應該有的側妃也沒有。在諸王中,數年中,只有一位王妃的似乎只有壽王,她想:我們夫妻的恩愛和旁人不同!
於是,又回家了,與眾人不同的恩愛夫妻,再度當著皇帝身邊親近的內侍而強作歡喜地相見。然後,也再在無人處相擁抱而暗泣。
她完全的沒有保留,把皇帝在車中的言行告知丈夫。
次日,有一宗榮寵的事發生在壽王身上:皇帝以尚宮局的一名青年、尚在學習中的女官賜壽王。
這名女官出身名門,在宮中受教養長大的,今年十七歲,已有八品的供奉。依體制,皇帝這樣做,等於視壽王為太子,而且還表現了特出的愛寵。
在驪山避寒的宮廷,因為賜一名女官給壽王的事而起了小小的轟動,諸王、公主,與宮廷有關的人都來道賀,至於那名十七歲的女官,在壽王宅停了一個上午。她從小在宮廷中受教育,對於自身被賜而來見新主人(自然是丈夫),一些也沒有侷促感,應付自然,還有,她和壽王妃,似乎一見就建立了好感情。
在上午的停留中,她除了依禮進行了各項相見儀式之後,大部分時間和楊玉環在內室閒談。
她說明是前幾天決定的事,皇帝親自選了她,說明賜壽王,但她料不到會在今天突然命自己來謁見。隨後,她笑嘻嘻地說出宮中人談論壽王妃。
楊玉環突然問她:“宮中說我些什麼?”
“人們說,王妃是當世第一美人,可以和歷史上任何一名美人比!”
楊玉環還不及十七歲的女官老練,她為此而面紅,不曉得如何回答。那女官又說:“連皇上也如此說的,從前,皇上以為武惠妃很美,但是,近些時,皇上說壽王妃還勝武惠妃——”
“噢,罪過的,貞順皇后是殿下的生母——”楊玉環在侷促中說出這樣一句。
“王妃,我們在宮中,禮制雖然很多,但是,只有在評議美醜方面,沒有任何顧忌,皇上曾說,凡是為內侍公認為美麗的女子,必然真的美麗——在空閒的時候,皇上也會和我們這些人談到!”她輕揚地說。
這樣,她回宮了——她將透過一項正式的禮儀才進入壽王宅,毫無疑問,她將是壽王的側妃。
楊玉環看她的狀身:她姓魏,名來馨,是本朝名臣已故梁國公魏知古的從侄女。八歲時被選入宮受教育的,在最初兩年的一般教育之後,入選武惠妃宮中受教育。
皇帝選魏來馨,大約也經過思考,一個有淵源的人,而且又是一個顯赫家世的人。
依例,皇帝寵賜,除了壽王入謝外,王妃也應進宮謝恩的,但是,宮中自武惠妃死後,沒有為主的妃子,她只能通知尚宮局安排入謝的時間。
很快,她獲得指定入宮謝恩的時間。接見她的是皇帝。而且,儀節和王妃入謝的儀式不同,皇帝又邀她同遊宴。
這回,皇帝帶她去流泉——那是溫泉水經由人工而流入一條溪中,溪上建有房屋,暖水在下面流過,室內,即使在嚴寒的日子,也很溫暖。
好興致的皇帝赤足涉水,在溫泉中撿拾花石子,楊玉環也只能赤足相隨,但她對此很有興趣,她拾了十多枚被溫泉蝕化的形狀怪異的石子。
在大唐皇宮中,皇帝與壽王妃的關係,傳開了——李隆基雖然做得秘密,但宮中的侍從人員太多,偶然一次,容易混過,自打馬球之後,人們就發現了兩者的關係不尋常。
在流泉中彼此赤足拾石子一事,被宮中人看成翁媳之間已確定有戀情了。後宮中人猜測著,皇帝如何安排壽王妃,人們看出皇帝的意向,決不會滿足於偷情的。但是,從驪山回長安,楊玉環仍然在壽王府,除了宮中有傳說,外界,朝廷中人無有知者。那是由於宮中人不敢把尚未成形的事胡亂說出。
在初夏,皇帝忽然自大明宮移居於興慶宮。興慶宮在外郊城市區的興慶坊,本是李隆基為藩王時的住宅,開元二年置為興慶宮,到開元十四年,再擴充,取永嘉、勝業